比利开始继续介绍新的赛场:“炮台桥是这场比赛的特殊道具,不过我认为难点更多的还是在第五和第六个道具上。三周台接道具桥的设计,需要更好的控制速度,中间的距离有点短。”
“这并不难。”
“是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次比赛祝你顺利。”
“是的,拿下第一。”
这和暗箱操作没关系,只是从以往的比赛经验来看,只要比利能够发挥出一流选手的水准,裁判确实很愿意给东道主高分。
比利被祝福着,却算不上完全的开心,他再度开口前看了大漂亮记者一眼,还是决定说道:“亚瑟·兰德从全米大赛脱颖而出,已经确认报名这次比赛。”
说出这句话让比利有点不堪,显然会让别人认为他畏惧亚瑟·兰德。但高帽子戴在头上后,比利觉得自己根本戴不稳这个高帽,必须对他的国际友人们承认,米国的这场比赛,他未必能够拿到冠军。
“怎么会,你要相信自己,亚瑟很厉害,但他未必做好在未成年组比赛的准备。”安格尔突然将视线落在白一鸣身上,说道,“白一直到18岁才进入成年组比赛,过去我一直畏惧他的升组,但现在我明白了,当一个运动员身心都做好准备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夺冠。在没有第二个1800出现之前,今年的冠军都会被白包揽。”
这话听起来不像安慰,倒像是让比利躺平接受命运。
比利的嘴唇抖了一下。
女生性感的笑声响起,趴在池沿边的大漂亮记者说:“我想安格尔的重点在前半句。亚瑟确实很棒,但他太小了,14岁未必能够承受住成年组的压力。”
余乐扬眉,亚瑟才14岁?
来自记者的发言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这世上鼻子最灵敏的就是这些媒体人。而且为了参加比赛,将年龄改大一岁很正常,就算有些比赛需要测骨龄,但一两岁的差距很难测出来。
所以,这才是在身边儿一水儿的小伙子里,亚瑟会显得格外小的原因吧。
既然说道亚瑟,接下的交流,很多都围绕亚瑟。
滑雪界的前辈们,对每一个有潜力的小队员都抱持着一定的警惕心,相信在白一鸣年少的那段日子,在U型池的圈子里,也有无数次这样的讨论。
算不上奇怪,余乐也会和白一鸣聊聊华国目前最有前途的章晓,原先还在跳水队的时候,国内比赛有什么出色的小队员,甚至教练还会让他们看比赛视频。
在小队员注视着前方的身影拼命追赶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人,也能够听见那追击的脚步声啊。
所以在这一茬又一茬的淘汰和赶超中,每个人都坚持着,付出了全部。
“泡谈会”持续了很久,余乐的两杯果汁喝完,白一鸣的三杯果酒也喝下了。热水刺激着酒精加速挥发,即便是酒精含量最低的果酒,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变大。
“最近的比赛越来越难了,过去只要考虑欧米的选手,现在亚洲也出来了像余和白这样的选手。”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们和水木朝生的矛盾究竟是什么?欧洲杯看见他的时候,状态下滑了很多。”
“思密达也有很不得了的滑雪选手出现,给高山滑雪那么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这样的日子真难得,一想起今年还有一场冬奥会,我就放松不下来,大家的期待都太高了。”
余乐小声对白一鸣说:“少喝点,你脸很红。”
白一鸣点头,除了上脸,他眼神清明,但在第四轮点单的时候,他摆手拒绝。
余乐对白一鸣笑了一下。
“泡谈会”一直持续到八点过,直到比利的手机响起,再回来的时候,他宣布接下来还有一场酒吧的聚会。
大家都“哗啦啦”的起水换衣,余乐和白一鸣无法离开宾馆,只能在电梯里和他们告别。
电梯门再度关上,余乐转头看向白一鸣,视线落在他依旧通红的脸上:“没喝多吧?”
白一鸣摇头:“很好。”
“行,回去就睡了吧。”
“嗯。”
电梯到了11层,他们在走廊上分开,在各自刷开自己房门的时候,白一鸣突然说:“乐哥,你说你会拿第一,你答应过我。”
余乐愣了一下,品出白一鸣这话里那么一点胡搅蛮缠的滋味,“是不是有点儿晕了?”
白一鸣嘴角抿紧,只是看着余乐。
余乐不太明白白一鸣的固执,但还是郑重承诺:“我说过我会努力,没有人不喜欢第一名,是不是?”
“嗯,我相信乐哥。”说完这句话,白一鸣将房门拉开,走了进去。
余乐看着随后闭紧的房门,扬了扬眉,也回到了屋里。
虽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周的时间,余乐还是注重承诺,在短暂地休息了一天后,开始投入到了适应性的训练里。
比赛赛场没有开放,但旁边的几条雪道却一直在对公众开放,余乐每天一大早就和队伍出发,用公众雪道适应米国的雪。
脚感和国内的差距不大,因为在市中心的原因,温度比在晶洋雪山的时候高一点,所以造雪机是常用设备。
因为比赛在即,很多选手会提前过来适应场地,造雪机经常通宵工作,第二天就都是松软的新雪滑。
连续三天的时间,余乐都用来熟悉当地的环境和雪的质感,第四天何宇齐等人过来的时候,余乐开始练习抓板尾的动作。
提高周数已经不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这点儿时间也确实很难再提高那剩下的半周,毕竟1620已经是余乐目前能力的天花板。
不过欧洲杯的高分给了余乐新的方向,他应该研究出一些只适合自己的动作,在柔韧性技巧的基础上,开发出更漂亮的空中动作,很有可能会成为接下来比赛的拿分点。
东道主选手在本国比赛更有优势,这一点余乐是相信的,但并不是说就一定能够拿到金牌。
自己的一个小失误,或者是对手明显更强的时候,就算裁判也不能硬把东道主推到冠军上。
当然,前年的夏季奥运会,那东道主体操选手一脚踏出垫子的冠军,靠的纯粹就是不要脸了。
这种明显的偏颇,几十年也没有一次,只能说人类的底线果然参差。
余乐心里还是有争夺冠军的念头。
哪怕这很难。
然而比赛什么时候不难呢?任何国家举办比赛,都有东道主选手出现,难道只能自己国家举办比赛的时候,才去考虑拿冠军吗?
余乐将近两天的时间,都在开发适合自己的摸板技巧,在来到米国的第六天,隔壁的赛场终于开放了。
这次大赛方只给了两天的适应时间,第一天赛场适应,第二天还有一个签录流程,所以只有一天半。
早就把赛场和雪质掌握了个七七八八的余乐,在第一次滑上赛道的时候,就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表现,提前编好的路线也都可以完美掌控。
华国队最强的是空中技巧,就是周晓阳和孙毅来滑比赛,在跳台区域的表现都很好。
余乐出色的地方是他不偏科。
街区控制力一点也不输跳台区,所以无论赛场怎么变,就算是全部上街区,六个赛点,他也不会滑的太差。
这场比赛的四个街区,完全就不是事。
在第二次滑完赛道下来的时候,余乐从选手通道走过的时候,看见了一名穿着一套蓝色滑雪服,鼻子冻的红彤彤的男孩。
眼睛瓦蓝,金色的头发被微风吹动发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时候,余乐瞬间就认出的对方的身份。
同时福至心灵,终于想起了为什么视频里的男孩有种莫名的眼熟。
七月份他在利智参加“全能邀请赛”的时候,一个少年好几次出现在他眼前,脸上的雀斑像是一个醒目的符号,与眼前少年的脸重合在一起,敲开了余乐的记忆大门。
“亚瑟?”余乐走到他面前,叫出他的名字。
少年眼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你好,余,我是亚瑟·兰德,我们见过,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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