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起?”安格尔却追了上来,余乐只能同意。
出了门,天已经全黑,很是冷清,连排的平房大多紧闭门窗保暖,从窗帘后面透出一点光来。余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也知道这里环境不好,上厕所最好都结伴,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出门。
南非是非洲经济很发达的国家,吸引了周边很多国家的流民,没有经济收入的他们只能做些违法的事情,增加了这个国家的治安压力。最近“滑雪洲际杯”即将举办,会有一部分来自发达国家的游客和选手抵达这里,同时也会吸引流民向这里汇聚。
这也是余乐担心程文海离开太久的原因,谁敢保证有没有流民躲过营地的治安,潜入进来呢?
余乐和白一鸣先去的程文海宿舍,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叶玺他们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厕所也没找到人后,余乐又去了教练的宿舍,自然是没有人的。
连续三个地点没有扑到人,让余乐的眉心蹙紧了。
“海子!”不得不发出声音找人。
静悄悄的营地里,连回声都被吞没,听不见更多的声响。
余乐吐出一口白气,当机立断:“回去再找几个人出来,帮忙一起找。”
再回去的脚步明显快了很多,余乐回到热闹的麻将屋里,在门口对屋里看过来的人招手。
默契似乎在很微妙的养成,第一个响应号召过来的竟然是卓伟。
“有事儿?”卓伟在门边,见余乐脸色,小声地问。
“等会儿说。”余乐视线,落在随后走过来的孙毅,还有王云龙身上,把几个人叫出去,将程文海不见的事儿给说了。
孙毅看了一眼安格尔,说:“我们分开找?”
余乐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忧心忡忡地点头。
孙毅和卓伟,带着王云龙往他们觉得可疑的地方去了,余乐和白一鸣又回去一趟程文海的宿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若有所思。
“叶玺他们也不在啊……”余乐想想,眉心蹙的很紧,“会不会是海子和叶玺他们出去了?”这话说的委婉,但就这两边人不对付的关系,不发生事儿还好说,发生了那就叫“冲突”。
但白一鸣有自己的看法:“如果是叶玺他们还好说,如果不是……”
余乐心往下坠,如果碰见的是流民,那就糟了。
“那是什么?”安格尔指着一处问。
此刻食堂旁边的锅炉房还在工作,发出“呼呼”的声响,输送热水的水管发了白,像是蔓藤一样爬在澡堂屋檐下的墙壁,分出一根根更细的水管,探入到墙壁里。
余乐盯着墙壁高处那一个个不足一米长宽的窗户,蒙蒙的热气黏在窗户上,汇聚成水珠流淌而下,蜿蜒出一道道水痕。
若有所思地回答安格尔:“洗澡堂。”
安格尔很惊讶:“洗澡?你们在这里洗澡?这么大的房子?”
余乐说:“我们住的营地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每年都过来,营地是你们训练队投钱建设,肯定比我们好。”
“怎么会!”安格尔指着澡堂说,“这么大的澡堂,一定很好。”
余乐和白一鸣:“……”
说话归说话,说话间,他们已经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澡堂进去有两个,大门和二门设计成风回廊,是为了阻断冷空气,二门挂着厚厚的门帘,掀开进去就到了更衣室,更衣室里没有人,但潮气很重,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遮掩了余乐始终关注的说话声。
转身,快走几步,门帘一掀开,眼前豁然一亮,余乐就看见了围在一起的人群。
“你们干什么呢?”余乐一声爆喝,是前所未有的怒气。
被他声音惊扰,转头过来的人,赫然是余乐一直在找的叶玺等人。
被他们围在中间,被水龙头里的水大力冲着的果然是程文海。
程文海明显是被欺负了,他衣裳完整的被推进了水里,从头到脚湿个透彻,在发现余乐找过来的瞬间,眼睛里亮光闪烁,继而又因为自己的遭遇,狼狈地将头偏开了。
余乐的火气“蹭”的就起来了。
他冲过去,拨开试图拦着他的手,抓着叶玺的衣服,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
“呃!”叶玺轻哼一声,狼一般的眼睛吃痛地眯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余乐捏着他的衣服,提起来,又狠狠地往墙上一推,重复,“你干什么呢!?”
第170章
叶玺扬着眉梢, 却没有说话,只是用舌头舔着嘴角,当他的嘴角被舔起来的时候, 余乐注意到了他的嘴角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被撑开的原因,血痂崩裂,又有血流了出来, 与他脸上的水珠混合在一起,血的颜色淡了, 但从嘴角顺着脖子蜿蜒而下的模样,很是触目惊心。
这时候余乐才发现叶玺的头发、脸, 还有衣服都是湿润的,冰冰凉凉的, 比他这个从屋外进来的人,温度还要低。
余乐看看叶玺,又转头去看程文海。
程文海这时候已经从水柱下走了出来,他走到白一鸣身边,一起护在了余乐的身后, 在拦住了剩下三个人的同时,将身上淌水的滑雪服脱下来, 撸胳膊挽袖子的,像是要干上一场。
安格尔手里的瓜子已经放进衣服兜里, 歪头看着眼前的一幕,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余乐读不懂的光。
余乐在看见安格尔的时候, 瞳孔收缩了一下。
有外面的人在,这么突兀地站在这里, 太显眼了, 怎么可能忽略。
所以, 到这里结束吧,把局面控制住,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余乐转头再去看叶玺,两个人的眼神对上,便诞生了奇妙的默契。
在这一刻,在这一瞬间,相同的血脉苏醒过来,古老国度的传承像是一阵浑厚悠扬的吟唱,安格尔的存在,点亮了他们心里那盏祖先的明灯。
相同的念头,在心里生出:不能动手,要停下来,冷静,克制,冷静,克制……
余乐手松开了,叶玺眼底的敌意也散了去,他们正在一点点地分开。
“哗啦啦——”水声很大,像是从天上坠落的天河,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他们的呼吸声,他们的心跳声,还有同样黑色眼眸里流转的光霞。
然后余乐的手重新用力,再度抓上了叶玺的衣领,在他的脸上重新升出怒气之前,一拉一推,将他从自己的面前拨开,推到了身后。
叶玺一个踉跄,站定脚步,狼一般冷漠狠厉的眼,第一次生出迷茫的表情,甚至有点儿委屈地看着程文海的后脑勺。
听见动静转过来头来的程文海:“……”
叶玺:“……”
程文海:“……”
“咳!”但程文海就是程文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乎就搞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对叶玺说:“咳,那个,不,不,不用帮我脱衣服……”
叶玺面无表情看他:“……”
程文海还在说:“那个,我,我自己能行……”干涩地说了两句,看见傻愣愣的叶玺,程文海也词穷,怒气未散,笑的扭曲,仗着安格尔听不懂华语,快速地说道:“你倒是做点儿什么啊?活脱脱的一个老外在这儿看热闹呢,回头儿华国队不合的消息就传的满世界就是,你就不能有点儿集体荣誉感,你是不是华国人?”
叶玺眉心蹙的很紧,用视角的余光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安格尔。
他似乎在努力,他垂落在腿侧的手已经努力举了起来,但是在试图往程文海脸上伸的时候,就像是空气里有着莫名的阻碍,强烈的抗拒感甚至让他浑身发抖。
渐渐的,就连脸都憋红了。
余乐有点儿看不下去。
叶玺这人大概就是从里到外的“刚”,宁折不弯的那种,让他柔软一点,弯曲一点,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你总不能强迫不吃香菜的人吃香菜,这太残忍了。
“那个……”余乐正要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是制止叶玺,或者是把安格尔带走,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场面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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