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4)
庄周稍稍回忆一番,眼里尽是感慨和笑意:“保持神秘感是魅力要诀。”
宋语松差些拿果壳儿弹他,“跟我魅力个屁,不说算了。”顿一顿,又道,“倒是让我想起来那谁,你们俩就这么分了?”
笑意登时凝固,这次庄周坦白道:“嗯,不都分了三年了么。”
“他没再找你?”
“找了,拉黑了,隔着太平洋,他也不能怎么样。”
换宋语松给他倒满果汁:“别叫他找到,碰上他你就是个窝囊废。”
庄周笑叹:“这话可真过分,但我竟然无法反驳。”
两人在轻快的音乐里再次碰杯饮尽。
“说正事,记住了吗?刚刚我说的规矩,六次机会。”
“记住了。明天下午就有课,我早点去,看着准备准备。”
宋语松问:“那你住哪儿?我明儿就走了,你要不住我那去?”
庄周说:“不用,我就住伯温。”
说完抬手招来服务生:“再来一份开心果,一份熏肉披萨。”
开心果和披萨端上来之前,庄周跑了,宋语松没能叫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舞台前去勾搭他奇妙的缘分。
毛非有些愣愣地面对着这个被他“哇塞”过的男人,他看见了的,这个男人就是他宋老师的约会对象。
玩游戏玩输了,被罚上来合唱?
两个老男人做什么要玩小年轻的游戏?万一下一把是宋老师玩输了,那也要上来合唱吗?那这么近的距离,圣诞伪装还装得过去吗?
毛非抱着吉他吹胡子,婉拒道:“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换个惩---”
庄周往旁边让开了一步,好让服务生把高脚椅搬到舞台上,放到毛非的旁边去。
毛非真的是吹胡子瞪眼了,朝着始作俑者裴黎瞪去:你怎么回事你!
裴黎冲他挑眉:乖,抓紧!
毛非没能拦住庄周,眼睁睁看着他踩上舞台,坐到身边。
隐约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不知道是什么香,很淡,很好闻,毛非偷偷摸摸地嗅了好几下,这只在他看的小说里才会有,西装革履,松掉的领结和领口,优雅的男士香水,还有成熟稳重的气场,这一切都无法在与他同龄的水嫩鲜肉身上找到。
美色当前,可惜毛非没心情浪。
要搁平时,浪起来说不定连电话号都要到手了。
“你想唱什么?”
“都行,你决定。”
毛非决定速战速决:“那就《小星星》吧,可以吗?”
庄周笑起来:“可以。”
清吧门口吹进一阵夹雪的寒风,叽叽喳喳有几人落座,都朝着舞台望过来,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奇怪的组合,又是在唱什么怀旧的儿歌。
毛非有一点紧张,两人共着一个麦,脑袋凑在一起,起起伏伏的声线就响在耳边。
如果是难听的声音,是跑调的旋律,毛非还不会紧张。
偏偏正相反。
唱完,新来的那几人在底下拍手起哄。
毛非关掉麦克风,坐正,抱着吉他悄悄深呼吸。
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同理,唱歌好听的人不论唱什么歌曲都好听。
这在他心里是一顶十的加分项。
毛非压下心动,微微转过身,看着庄周:“唱完了。”
庄周也看着他,心情十分愉快:“嗯。”
“你们还要继续玩游戏的话,麻烦请换一个惩罚吧,我、我不方便。”
庄周没说话,认真且疑惑地用眼神询问他,如果两秒钟之后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他会点头说“好”,这样两人都不会太尴尬。
可惜毛非没坚持到两秒,脸蛋都被看红了,一路烧到耳朵去,让他本就发热的脑袋瓜更加晕眩,他瞎乱说到:“再来我要收钱的。”
庄周被逗笑:“知道了。”
毛非还在盘算给自己喊个什么吓人又劝退的价,就看这个男人站起身准备走掉了,他着急地“诶”道:“你等会儿!”
庄周已经跳下舞台,他回身仰头看他:“嗯?”
毛非眼巴巴的:“你别赢啊!”
这话放哪儿都不中听,换个暴脾气的,得要撸起袖子跟你讲讲道理。
后来裴黎回忆起来,说:“你那惹人垂怜的语气,我在吧台里听见了都浑身一抖,跟在床上被/操服了求人‘你别停啊’一毛一样。”
第4章 在动摇,不止一点点
毛非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不太严重,下午睡前头发就没吹干,又淋着一路风雪走过来,发烧不算意外。
要说意外,那个每过一刻钟就玩输了游戏的男人才是意外。
毛非被他打扰地连专心宣泄情绪都做不到,休息的间隙他背着吉他去吧台找裴黎要水喝,裴黎揶揄道:“三首了,爽吗?”
毛非装聋:“白开水,温的。”
裴黎笑得实在是太可恶了,毛非凶他:“满脸是牙!”
“你没看见,你当时闭着眼,他到这儿来近距离观察你了的,”裴黎递给他一杯温白开,“他点单说‘白开水,温的’。”
毛非一手撩胡子一手灌自己,闻言动作一顿,拿眼睛斜他。
裴黎努努嘴:“话一样,杯子也一样,你们间接接吻了。”
水从唇角溢出,流到领子里潮乎乎的难受,毛非有些心猿意马,他一个高中三年谈过五场恋爱的情场老手,在大学这两年里别说接吻了,就连可以牵牵手说情话的男朋友都没一个,空窗已久,已然回味不起唇舌触碰的滋味。
“喝这么急干吗,口干舌燥?”裴黎还不放过他,“现在又不嫌弃他老了吗?”
毛非把玻璃杯往台上一掼,呼一口气:“老不老的,反正比我大。”
又压低声音嘟囔道:“他唱得比音音还好听。”
裴黎疑惑:“音音是谁?”
是一个特别幸福的人,幸福得让他羡慕嫉妒。
毛非只摇摇头,岔开话题道:“我去拿手机。”
储物室里,毛非捧着手机默默感慨,今晚的清吧有多冷清,他的锁屏弹窗就有多热闹,入眼几乎全是来自“猪”的微信消息。
毛非一键清空,解锁,先给苏呈音发消息:音音我想你,想和你一起唱歌。
又问:你想我不?
苏呈音在国外留学,两人之间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此时那边是上午时分。
苏呈音秒回:想你,等我们放假回国了就去找你唱歌!
非非:那说好了,我截图留证的。
再点开冉青发来的消息,可以称之为现场直播。
冉青:他快急疯了,但还是要维持社长的风度,忍得额头冒汗。
冉青:他问我们知不知道你的油画放在哪,我和肖骁假装摇头,庄强真情实意地摇头。
冉青:他疯了,在阳台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是不是给你发消息呢?
冉青:他走了。
冉青:他没走远,又回来了,一进门就翻你抽屉嚷嚷着找画,被肖骁扔出去了。
毛非看得脑袋里都出图了,直乐,他回复“谢啦”,又点开庄强的消息。
庄强:毛非!你答应给别人的东西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后面还有好几条带着问号感叹号的长句子,毛非懒得看,退出去直接删除此聊天。
还有夏肖骁的消息:什么油画啊搞得这么大动静,回来了给哥瞧瞧?
毛非心情大好:给,给给给,等我回去了立马给你们看。
手机收好,已经晚上十点了,如果朱铭的女朋友心急一点,刚一转钟就追着要生日礼物的话,剧情发展岂不是更加精彩。
毛非随手一拨琴弦,想利用劳资,想得也太美!
回到吧台,毛非朝着窗边望去,空的,那个男人和他的宋老师不见了,只有服务生在收拾卫生,他“啊”一声:“终于走了,热得我快要起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