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40)
一通胡闹几乎要把浴室淹了,直到终于回归被窝了,毛非依然不知道他的宋老师到底是不是个隐姓埋名的公子哥。
清晨下了场暴雨,午时又变成阳光充裕的好天气。
毛非真的超不想离开枕头,每当此时他都会涌起一个不咋干净的埋怨:人,为何要把夜壶从生活必需品里淘汰掉。
当床解决,拧紧盖子,放到床底下,等起床了再拿去倒么,自己的尿自己还嫌弃么?
他裹着一身不情愿掀开被子,庄周不知道啥时候就不在床上了,他踩着穿反的棉拖往卫生间小跑,边尿边抖,冷的。
屋里暖气关了,昨晚做完后开窗通风,此时能嗅见雨后清凉的空气。
毛非在阳台找到庄周,玻璃拉门关着,他敲一敲,看他戴着白手套在捣鼓他们的花草。
庄周回过身,眼神立刻变得不友好,他摘掉手套,二话不说拉开门就把毛非打横抱起:“光屁股还穷嘚瑟。”
“谁嘚瑟了!”毛非不乐意,“刚睡醒就说我。”
被窝里暖和的仿佛人间天堂,毛非一被放下就自动滚进去,庄周坐到床边,拍拍床头的一摞衣服:“伸手就能够着,嗯?”
毛非翘一脑袋乱毛跟他叫板:“穿完我就尿床上了!”
庄周被噎得失笑,问:“那下次换成睡袍,一披就行,穿不穿?”
毛非往被子里缩缩,就露出俩眼睛,倔强地乖巧道:“穿。”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庄周俯身凑近,将他刘海儿拨一拨掀到上面去,随后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毛非闭起眼,贼开心地小声嘟囔:“干嘛呢?”
“给你量量体温。”
“哦...烧吗,多少度?”
庄周笑道:“正常,二百五十度。”
“你!”毛非反击得毫无水平,“你才二百五!”
两人隔着一床被子拌嘴几回合,最终靠庄周武力镇压,把人按在枕头里伺候了一顿大保健才算和解,毛非浑身舒坦,伸胳膊伸腿儿享受穿衣服务,他乐道:“我似乎更像小少爷。”
庄周把他赶下床:“去阳台干活。”
毛非骂他:“就不能让我多飘一会儿么!”
阳台乱糟糟,又是土又是盆,还有零碎的花枝败叶。
毛非坐在小板凳上,庄周给他戴好手套,告诉他如何填土移栽,他叮嘱道:“慢慢弄,弄不好就放着,做完饭我再收拾。”
毛非握着小铲子:“放心。”
冰箱里的食材是他们昨晚路过便利店时买的,毛非猜,午饭大约是三明治和牛奶。
阳光晒得很暖,不一会儿,油煎的声响隐隐传来。
毛非回头朝厨房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庄周的背影,昨天早晨睡过了,今天也是,依然没能知道他涂满剃须泡刮胡子的样子。
毛非略有可惜地转回头,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把土刨松。
宋老师说每次半夜打电话都没好事儿,是在说庄周被那谁作完之后,找他诉苦吧?
得是多难受啊,心绞痛吧?会长吁短叹么,会不会揪着头发、咬着牙哭?
又说李维女士把他绑回去,李维女士就是庄赫州的妻子,庄周的母亲。
所以还是和家里有矛盾么,都这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和好么?
土刨松了,毛非选一个大小合适的新花盆移栽过去,黄白小花,嫩绿的叶子,漂亮结实的陶瓷花盆,毛非稍稍一想它们被迁怒摔碎的样子,还是一次又一次,是无数次,就一腔怒火直往手心涌,非要扇出去、扇到姓姜的身上才能痛快。
植物也会疼的好么,削土豆的时候土豆就在尖叫。
毛非重重叹息。
“怎么了?”庄周走来,拿过抹布把瓷盆外的泥土扑扑干净,接过去放到花架上,“唉声叹气的,累了?”
毛非站起来,脱下手套也搭到花架边:“以后不会再有人摔它们了。”
庄周稍一愣,随即轻轻莞尔:“嗯。”
午饭果真是三明治和牛奶。
不知道庄周是怎么做的,简简单单,但就是特别好吃。
吃完毛非主动要洗碗,这一套餐具他喜欢得不得了,像他的满船清梦压星河。
庄周陪在一旁,问:“今晚回去么?”
今天周日,夜不归宿两天了,夜夜笙歌。
“回啊。”毛非在淋淋水声里想,这两天...不,这一周,都过得未免太充实了些,“等会儿和你一起换完花盆就回吧,晚饭回食堂吃。”
似乎是在庄周意料中:“嗯,听你的。”
第28章 我傍到大款了,我好想嘚瑟啊!
午饭后的时光消磨在阳台里,一人坐一张小板凳,一边打理花花草草,一边听庄周讲他暂定的未来计划。
全身都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中,毛非懒洋洋的,又一株多肉被他成功移栽到漂亮的小花盆中。
他犹豫道:“你执意问我想要考研还是要工作...”
“嗯,就是因为你的打算会决定我的计划。”庄周接过多肉,侧身放到一旁的铁艺花架上,“考研别担心,我手把手辅导你,要是这样你都没能考上...”
毛非斗胆猜测道:“你就会用钱把我砸上去么?”
“想得美。”庄周失笑道,“考不上再说,这种可能性小到忽略不计。”
毛非偏要催他:“万一呢!要是我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怎么办?”
棉拖上的两双熊耳朵顶到一起了,庄周手套也不摘,屈起沾满泥土的食指往毛非鼻尖上刮:“桃花都会生,考个研还能难住你么?”
刮鼻尖,天,每次毛非看到小说里的这种桥段都会咧嘴皱眉颇为嫌弃,一股扑面而来的浓厚油腻感总是叫他浑身发毛。
然而,但是。
毛非晒得粉嘟儿的脸蛋迅速涨红,他捂着鼻子朝后躲,让庄周想抓他都来不及抓,结结实实地连人带凳摔了个屁墩儿。
庄周好笑又服气,脱了手套,半弯腰把痛得直叫唤的毛非抱起来抱到怀里又坐下,“你说你躲什么?”说着揉揉他屁股肉,打趣道,“毛非毛非,毛手毛脚,惹是生非,名字是不是这么来的?”
毛非骂他胡说八道,又不敢乱动,怕他脏兮兮的手套/弄脏衣裳,他反击道:“庄周庄周,‘庄’模作样,周...周...周...”
太没气势了!
毛非恨到:“周扒皮!”
庄周笑得打颤:“帮帮你?”
毛非拿一双气呼呼的眼睛瞪他。
庄周道:“周而复生---遇见你而复活。”
毛非凶不起来了,小声骂他:“当我没文化吗?啊?就会讨巧。”
庄周笑着垂眸看他,眼神不知是像昨晚的星光那么明亮,还是像现在的阳光这样温柔,把毛非看得有些痴。
庄周吻他一口还抹着泥巴灰的鼻尖:“再给你讨一个?”
毛非哼唧:“讨呗。”
情话嘛,谁都爱听。
庄周低笑,喃喃道:“庄周入梦想非非。”
花盆渐满,花架半空,日头还足。
奔驰驶出星垂天野,毛非坐在副驾里摆弄手机,他问:“送我回学校之后,你就回来么?”
“先不回,怎么了?”
“没怎么,就问问。”
“会先去一趟伯温,把能搬过来的东西都搬完,再去一趟宠物店,给俩祖宗买生活必需品。”又想到毛非没有养过猫,遂补充到,“猫粮,猫砂,猫砂盆,沐浴露之类的。”
“没有小鱼干吗?”毛非着急道,“我云养猫的时候看到它们抱着小鱼干边吃边打呼。”
“有。”庄周想到两猫的贪吃样儿,笑道,“那是零食,还有饼干,鸡胸肉什么的。”
毛非好期待,正在颅内撸猫,就听庄周问他:“周二下午有课么?”
毛非回忆一瞬:“有一节,三点就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