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来陪护时,听她一口一个“誉明哥”叫得亲切,不禁眼皮直跳。
“小心被你严琛哥哥听见,他会吃醋。”
其实他是担心严琛误会,去找林誉明麻烦。
安雅莞尔:“严琛哥又不会瞬移,他还能从南城飞过来呀。”
“……他在南城?”
安奕忽然记起严琛上个月曾跟他说过的度假村剪彩,再看眼时间,就在这几天。
严琛没再叫他,想必是带了别人去。
“他还说要给我带特产回来呢。”
安奕更加诧异:“他走之前来看你了?”
“昨晚视频连线说的,”安雅说来奇怪,“他最近好爱找我聊天,明明话不多……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
“真没有?”
“……你怎么这么八卦。”安奕递给她一本练习册,“实在无聊就学习吧。”
“哥!你是魔鬼吗?”安雅抗议,“这些题有的知识点我还没学过。”
“不会的问我。”
“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会吗?”
安雅心直口快,没多想,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戳中了她哥的痛点。
安奕一笑而过:“我不会的就再去问别人,等你升入高中,我就坐等你教我了。”
“那到时候咱们一起上大学,”安雅努力将这个话题变得轻松,“或者你再多复习一年,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学姐’。”
安奕笑叹:“那时候我都30多岁了,中年学弟?”
安雅哈哈大笑起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背后响起敲门声,安奕回头,看见林誉明款步而来,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誉明哥!”安雅开心地摆了摆手。
林誉明默契地同她眨眨眼,看见她面前摆出的练习册,笑道:“你太用功了吧,现阶段还是要好好休息,养足精力。”
有他撑腰,安雅立刻朝安奕喊话:“哥,你听见了吧?!”
安奕觑她一眼,眼底溢满宠溺。
林誉明转向安奕,问:“最近都没怎么碰见你,是很忙吗?”
“嗯,有点忙。”
安奕白天带学员制陶,晚上做代驾,一天零碎的时间都用来补觉,所以来医院不比之前勤快。
林誉明说:“今天难得,等会儿我交完班一起吃顿饭吧,上次说好要请你的。”
安奕想了想,还是找个借口推掉了。
林誉明遗憾道:“那下次再约。”
安奕不擅长撒谎,每次找理由时都显而易见的心虚,拒绝次数多了,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林誉明不是坏人,相反在照顾安雅这方面十分尽责,论人情、讲道理,也该是他请林誉明吃饭才对。
总不能为了自己那一点难以启齿的隐痛,或者严琛的一句话,就连番拒绝林誉明。
两人找了家医院附近的餐馆,点了几道炒菜,林誉明解开大衣扣子,感慨道:“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总算把你约出来了,真不容易呀。”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
安奕拆开餐具包装,用热水一一烫好杯筷递给林誉明。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林誉明看到了他指尖的烫伤疤痕,沉吟道:“你……这几年过得很苦吧。”
安奕抿唇笑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倒茶。
“我不是想八卦,”林誉明解释道:“是听安雅说了不少你们以前的事……”
“没关系,”安奕打断他,笑了笑:“都习惯了。”
林誉明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属你跟我关系最好,没想到那天放学……再见就是十年后了。”
安奕眼皮低敛,指尖在杯沿一圈圈打转。
林誉明说:“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跟严琛还有联系。”
安奕终于抬眼看向他:“你认识严琛?”
“全校有谁不认识?”林誉明欲言又止,还是没憋住话,“你怎么会跟他那样的人搅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用瞒我了,严琛最近天天派人往科室里送东西刷存在感,就连我导师都知道你俩的关系。”
安奕:“……”
林誉明表情变得苦恼:“我想不通,他害你这么惨,你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在一块?”
安奕这次真没懂:“他……害我?”
林誉明咬牙切齿:“你退学,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作者有话说:
严琛,记住你说的话。
第06章 “花花公子没有真心
“我听说那天放学后你们打架了,第二天严琛他家里就找去了校长办公室,那架势……惊得整个学校的人都在看热闹,而你那之后就再没来过学校,我去你家找你也没人,”林誉明说,“你难道不是因为得罪他,不得已才退学的吗?”
除开强权压迫外,林誉明想不通安奕还能有什么理由放弃高考,放弃他的大好前途。
更想不通安奕怎么会和加害者纠缠不清。
安奕听明白了,他说:“你误会了,退学是我个人的选择,跟严琛没关系。”
林誉明不信。
严琛这人狂得能在全校升旗仪式上,打着念检讨的幌子把教导主任讽刺到一脸猪肝色,家里有权有势更是可以直接和校长叫板,安奕敢跟他动手,绝对讨不到好处。
“那天我们确实打架了,不过是他帮我一起打别人。”安奕解释。
那时正值春季运动会,高三年级不参加,但提前放了半日假期,不用上晚自习,下午就能回家。
安奕打算将洗好晾干的校服还给严琛,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作罢。
谁知刚出校门,就被几个催债人堵在了旁边的巷子里。
这些人酒气熏天,心情不好便爱找他撒气。拳打脚踢中,安奕脑内闪过那天清晨严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浑身突然涌起一股力量。
他抄起地上的碎砖块,反击了。
这无疑激怒了对面,招来更猛烈的殴打。
混乱中,安奕看见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严琛经过巷口,男生步调散漫,修长的身影看起来懒洋洋的。
一刹那,多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希望严琛能转头看一眼,又不想让严琛发现他的存在。
那抹身影消失的一瞬,安奕绝望地闭上了眼,短暂几秒后,他听到有脚步声快速靠近,睁开眼,便见严琛去而复返,朝他跑来。
少年不由分说朝施暴者挥起了拳头。
“卧槽!严琛你干嘛去?!”
“靠靠靠,上啊!”
几个经常和严琛在一起打牌的朋友,叫嚷着冲过来。
一群血气方刚的大男生,风风火火撸袖子干架的气势很足,对面不想把事情闹大,见机跑了。
只是严琛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血流了不少,看起来挺吓人的。
保险起见,朋友们要拽严琛去打破伤风,没人在意瘫坐垃圾堆里的安奕。
只有严琛回头看向他。
那一眼,蕴着很多情绪。
安奕也有很多话想说,刚启唇,就听见有人催促严琛:“赶紧去打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可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要是嘎嘣躺下了,严叔非得把我们扒层皮不可。”
严琛轻嗤一声,收回视线,走了。
安奕扭伤了脚,追到巷口时,严琛一行人已经不见踪影。
那件被折叠整齐放在书包里的校服,终究没能还回去。
回到家,浑浑噩噩进了门,还没松口气,安奕就被客厅里的一片血色惊得睁大了眼睛。
母亲躺在地上,腕间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妹妹安雅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小手、小脸上也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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