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沛出差那天,阮愿还挺开心的,他身上很少出现鲜明的情绪色彩,但连沛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还是能够察觉出来一些不同。比如阮愿走路比往常轻快,那双眼睛比平时更有神,话会多上几句。
“吃鸡蛋吗?”
“喝拿铁还是美式?”
“东西别忘拿了。”
连沛掀起眼皮:“你很想我去出差?为什么?”
阮愿愣了愣:“没有啊。”
“啊”。
都用上语气词了。
想到阮愿因为他离开而心情放晴,连沛心中不爽:“在单位记得和你那个Beta男同事保持距离!下班就回家!”
“听见没?”
阮愿:“好的。”
连沛软下声调:“送我去机场。”
阮愿看向客厅的挂钟:“恐怕不行,送你去机场的话,我上班会迟到。”
连沛不在乎:“迟到就迟到呗。”
阮愿说:“会被领导批评。”
连沛“啧”了一声,没再强求,实际上他的助理会开车来接他去机场。
但他就是想让阮愿跟着他。一想到将近一周见不到人,还有点不想走了。
吃完早餐,助理准时到了,连沛走到门口,冲阮愿招招手:“过来。”
然后伸长手臂把他揽进怀里,堵住他的唇瓣,用力吮吻。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见阮愿被吻得眸光潋滟,连沛这才满足地把人放开。
阮愿用手背擦抹唇角,小声道:“一路平安。”
阮愿不喜欢做饭。
他每次做饭也很敷衍,希望能从连沛嘴里听见“做得这么难吃,还是请个厨师吧”之类的话。但连沛总是一边说“你的厨艺差劲透了”,一边把饭菜吃光光。
连沛偶尔还会对他提不切实际的要求,例如“我助理他老婆今天给他做了爱心便当,看上去很不错,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现一下?”
阮愿很想让他清醒“我又不是你老婆,小情人怎么还兼职保姆的啊”。
但他还是做了,做的蛋炒饭,在饭盒上系了个庸俗的蝴蝶结。
连沛还和别人攀比上了:“助理他老婆做的是黄焖鸡和糖醋茄子,你做的是什么?”
阮愿如实回答:“我做的蛋炒饭。”
连沛:“……我知道你做的是蛋炒饭!”
阮愿:“那你怎么还问我。”
“问题是你为什么做蛋炒饭,不能做点有水平的吗!我当着几个下属的面打开便当,里面是没有卖相的蛋炒饭,真的很没面子你知道吗?”
阮愿:“……”
谁知道你会当着几个下属的面打开便当啊。这也没面子那也没面子,你是面子精吗。
阮愿不是没试过在饭店买做好的菜装便当里让连沛带上。
刚开始几天连沛挺满意的,然后某一天中午,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Alpha怒吼道:“阮愿!你给我解释一下!菜里面怎么会有根长头发!”
事情败露了,坏结果是连沛那天回来在床上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好结果是连沛终于饶过他,不让他做爱心便当了。
所以阮愿想了想,还是没有给那家饭店打差评。
连沛出差意味着阮愿可以有好几天不用进厨房。当天下午下了班,他就奖励自己去吃了一顿自助餐。
是一百多块钱一个人随便吃的那种,阮愿空着肚子进去,撑着肚子出来。
没想到刚走出自助餐厅,就迎面碰见了带Omega来商场购物的路昇。
路昇瞅见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餐厅的名字,有点诧异:“阮愿啊。”
阮愿点头:“你好。”
路昇问:“和谁来吃饭了?”
阮愿:“一个人。”
路昇:“哦,沛沛出差去了嘛。”
“是的。”阮愿没给他再问话的机会,“我可以走了吗?”
“……”路昇见惯了巴结他的人,对阮愿的态度感到新奇。说起来,阮家同样是有权有势的家族,阮愿有骨气也正常,但既然如此,又为何上赶着给连沛当小情人?
路昇转头就把遇见阮愿的事儿告诉了连沛。阮愿还没到家就接到了连沛的电话。
他直觉连沛找他没什么好事。
果然,一接通,连沛就开始狂犬病发作:“阮愿,你行啊你,背着我去吃自助餐!”
阮愿觉得他的语气就像自己背着他偷人了。
连沛:“还是吃这种低档自助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你赚那么多钱不能吃点好的啊!”
阮愿对吃不讲究。跟着连沛后,他也出入过一些一道菜四五位数的高档餐厅,但他很难尝出口感的差别。
他只知道一道菜那么小的量,吃不饱,又不划算。用连沛的钱还可以吃,用他的钱,那根本不用考虑。
阮愿想,这个时候霸道总裁就应该说“刷我的黑卡,去吃点好的”了。
但连沛不是霸道总裁,他是狂犬病病毒携带者:“别吃了,你能不能注意点身材,吃胖了我怎么搞?”
分明在十几天前,连沛还说让他多吃点,太瘦了骨头硌人。
话都让连沛说了,他能说什么。
“好的。”阮愿说。
他想,明天去远一点的地方吃,总不能再碰见路昇了吧。就要使劲吃。
连沛出差第二天晚上,阮愿在另一家自助餐厅从六点半吃到了九点钟。
连沛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时,他心虚地环顾四周,确定连沛还没有闲到派个人监督他,才接起来:“你好。”
连沛:“好个屁,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电话吗?”
阮愿说:“我想你工作很忙,怕打扰你。”
这个理由让连沛舒坦了:“你那边怎么有点吵,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在干嘛?”
阮愿面不改色地撒谎:“来逛超市了,家里没有蔬菜了。”
“哦。”连沛失望道,“还说和你打个视频。”
“等我回去了,再打给你。”阮愿担心露馅,连忙把电话挂了。
等他回去和连沛视频,又被数落了两分钟。
连沛:“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都敢挂我电话了。”
阮愿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一直都敢挂电话啊。
阮愿会想连沛,在最初的一年多里,他藏着掖着,生怕被连沛发现自己的心意。他们一个生长在高楼,一个住在泥土里,他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是后来连沛说“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对我不闻不问,你有没有当情人的自觉”,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可以多多联系连沛的。
他给连沛发过很多的消息,每一句“回来吃饭吗”其实都是一句“我想你”。但他还是不喜欢打电话,因为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很煎熬。而且他是真的怕打扰到连沛,毕竟连沛一分一秒都可以赚大钱。
阮愿提前问过了连沛助理关于连沛出差回来的时间。
他难得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连沛喜欢吃的青椒炒牛肉和香辣扇贝丁。
七点钟的时候,他想,大概是飞机晚点了。
七点半的时候,菜冷了,他又重新热了一遍。
八点钟,他的脑袋里浮现了“飞机失事”、“恐怖袭击”等等关键词。点进热搜看了眼没有相关新闻,又继续等。
八点半,他饿了,终于拨了连沛的电话。
在嘟嘟嘟的声响中,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连沛挂了他的电话。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才收到来自连沛的消息:在家。
他口中的家,当然不是他和阮愿这栋别墅楼,而是他父母住的地方。
阮愿没有去过,因为不配。
看来连沛回到b市后,直接就去了那儿。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个可能呢?
阮愿坐在餐桌旁,咬着唇,将下唇都咬青了,才放下手机,吃着冷了的菜,没有尝出是怎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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