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讶然看了一眼王宣,转头对景澜道:“是你告诉师姐的?”
景澜道:“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王宣低声道:“瞒不住的,你我二人都与师姐交过手,她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洛元秋是认出他们便是之前在司天台中与自己交手的那两人,只是没说罢了,道:“不过是问问而已,之前我和两位师妹,还有二师……呃,景澜,也打过一架呢,这又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王宣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拱手行礼,答道:“是我技艺不精。师姐,你身上那道”
景澜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王宣疑惑地看了眼景澜,到底也没接着说下去,与沈誉一起辞行离去。柳缘歌依依不舍地揽了揽洛元秋,道:“师姐呀,待空了,我带你去看坊中看乐舞如何?”
洛元秋不知那是什么,茫然地点了点头。柳缘歌还想再逗会她,却见景澜不善地看了过来,撇了撇嘴放开洛元秋,道:“你今日喝的不是酒,是醋吧?还给你就是了,真是小气。”
说着将洛元秋往景澜处一推,林宛玥则道:“师姐,我们走了,你路上小心。”
柳缘歌嘲道:“小心什么?没见景大人那般护着,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洛元秋站稳,问景澜:“你怎么还不走?”
景澜抿唇轻笑道:“我是你道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洛元秋与她对视,又怕她说出什么你是不是想反悔之类的话,扶额道:“好吧,既然你要去,我可要与你事先说好。那里陋巷简屋,又无仆僮下人,可没人来服事你。”
景澜不复在人前的清冷漠然,悠哉道:“这又没什么,我本是去服事你的。”
哪怕洛元秋再怎么鲁钝,也能感觉到这话中的暧昧之意,脸红了红,瞪了她一眼道:“你在混说些什么,打什么主意呢?”
景澜嘴角上翘,道:“打你的主意呢。”
见她要凑过来,洛元秋抬手先按住她的嘴,皱眉道:“说话归说话,你可不能再咬人了。”
说完便觉得掌心一热,想抽回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脸是彻底红了。
景澜唇蹭了蹭她的掌心,摇头笑道:“你啊,可真是会煞风景。”
不等洛元秋生气便放开了她的手,眨了眨眼道:“不过,谁叫我就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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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雪寂,酒馆中的伙计收了灯笼,在打更声中合上了店门。
库房中,涂山越站在木桌旁,问身边伙计打扮的人道:“适才你进去送酒,有没有看清她的脸?”
那人正是之前进去送酒的伙计,闻言道:“看得十分清楚。”
涂山越沉声道:“你就在此处画出来。”
那人得了吩咐,依言走到桌前。涂山越移近灯盏,那人持笔蘸墨,他画工了得,不过随手勾勒,一人容貌片刻间跃然纸上,正是洛元秋的模样。他低声道:“大人,已经画好了。”
涂山越看了眼道:“退下领赏去吧,有些话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那人躬身行礼,道:“请大人放心就是。”
涂山越点头,待那人走后,他揭起画纸,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拧眉注视半晌,道:“真是像,太像了。”
从暗中走出一名妇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恭敬道:“不知公子唤我来,是为了何事?”
涂山越将画像递给她道:“你曾服侍过我师母,今日寻你来,是想让你看一看,这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与我师母十分相像。”
妇人接过画像,面色变了变,颤声道:“不错,正与当年的顾夫人相似,尤其是这眼睛,实在是一模一样……难道公子已经寻到了那位顾家后人?”
涂山越道:“我也不知到底是还是不是,只是今日偶然得见,我越看越觉得相像,便起了疑心,命人招来画师,特地画了这副画像与你看。”
妇人机敏非常,察觉出他话中的疑虑,便道:“公子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涂山越抚须:“是有些不妥,若真是恩师之女,她怎么会和司天台那三位认识?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在,须得彻查一番。”
念头一转,他好似顿悟一般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景澜为何要为顾家翻案,难道就是为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大家接住我!
。
第97章 天合
因只有一匹马,回去的路上两人如来时那般同骑,不过这次换了景澜持绳,洛元秋靠在她怀中昏昏欲睡。
寒夜里风雪肆虐,这么冷的时候她竟也能睡得着,可见真是累了。景澜本有话想说,见她这般模样,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歪斜肩膀,以身为她遮挡风雪,好让她睡得舒坦些。
她微微低头,下巴蹭过洛元秋的发心,不由收紧手臂,恍惚间有种虚幻之感。马蹄踏过飞雪,发出踢踏的清脆声响。四周极静,浓雾如海潮般涌来,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这夜雪中的漫漫长路,连同怀中的人,仿佛不过她多年求而不得生出的一段幻象。
景澜不由轻声唤道:“师姐,师姐?”
洛元秋朦胧间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师姐,登时一个激灵挺身坐起,差点把景澜撞下马背,她缓了缓神道:“是你叫我?”
景澜伸手为她顺了顺头发,无意中瞥见她袖口有一片焦黄,疑惑道:“你袖子怎么了,这怎么像是被火烧的?”
洛元秋哈欠连天,随口答道:“就是被火烧的。”
景澜不经意般问道:“是在白府烧的?”
洛元秋未曾多想,便道:“不是。”
景澜勒马调头,从街口拐过,脸上笑意不复,目光微沉:“我想也不是。白府如今正值丧期,严束火烛,怎么会让客人燎着衣袍?说吧,今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洛元秋经她这么一说清醒了几分,但她本不想与景澜多说,便隐去墨凐之事,只挑了姜思的部分又说了一遍。景澜不可置否,眼中掠过一道寒光,道:“如此说来,那法阵中的人也不过是碎片化作的幻象?倘若那面镜子不曾被毁”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洛元秋漫不经心道:“就算镜子没有毁,或者有人暗中搜集碎镜,又能有多少用处?如果想学邪法修炼幻象,为己所用,那真是可惜……”
雪白雾气从唇缝间溢出,她仰头看向天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冷漠道:“若无镜心护持,一切都是空谈。此镜能引魔心,又没有神符明咒镇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永堕无间。”
景澜若有所思般看着前路,缄默不语。洛元秋未曾察觉她的异样之处,自顾自道:“之前追查那丹药之事时,便发现了一面镜子。近来所发生的事中,也都与镜子难脱干系,这些镜子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借我的那面银镜,又是从哪里来的?”
景澜长长地吁了口气,道:“那曾是天师府中所藏之物,我不过也是借来一用罢了。”
洛元秋啊了一声,神情有些微妙,道:“怪不得上面封着明咒,原来是出自天师府。”
说话间曲柳巷已到了,洛元秋先一步翻下马背,走到家门前试了试走前设下的禁桎,发觉完好无损后,便弹指解开符术,推开门道:“进来吧,马也记得牵进来,外头太冷了。”
景澜下马,牵着马从狭窄的木门中挤身踏入小院。院里积了几天的雪,洛元秋从雪中找出扫把,奋力扫出一条路来,把堵在门口的积雪清开了些,一脚踹开房门,对景澜说了句稍等,摸黑进去把烛台点着了,才叫她进来。
这是景澜头一次进她寝屋,谨慎地在门外站了片刻,道:“你没在屋中设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吧?”
洛元秋环顾四面墙壁,奇道:“你觉得这屋中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费那么大力气去设法术?你怕什么,进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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