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剧烈挣扎起来,他所依仗的咒术在此刻仿佛都失去了作用,数道咒语俱在两人身边化作零碎的黑光飘落,他嘶声力竭道:“不!”
洛元秋脚下用力,将他踩回雪里,微笑道:“那,黎川的事,你有没有再想起来一些呢?”
庭院角落陈文莺终于将乌梅拉开,令它放弃了吃人泄愤的念头。乌梅叼起那两条骨鞭,不屑地丢到一旁,呲了一会牙,扯成几段,刨坑埋了进去,这才悻悻地走开了。
陈文莺一头都是汗,拄着剑站了一会,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两人竟纹丝不动。她有些奇怪,疑心这二人被乌梅吓晕了,持剑走进挑起其中一人蒙脸的黑布,见他脸上刺满红色的咒语,脸色青黑,如同上次在路口所见的尸体一样,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后退几步,转身将乌梅拖了回来,高声道:“元秋!这两个人好像已经死了!”
此时从雪地中传出一道微弱的呻吟声,陈文莺大喜:“还有活的?”岂料乌梅立刻扑了上去,一屁股压下,那人不堪重负,登时又晕了过去。
陈文莺未等到洛元秋回答,只得自己凑近了去看。乌梅坐在这人身上,无论无何都不肯离开。陈文莺没办法,便蹲下仔细看了看,手在这人脖颈处一探,发现脉搏还在跳动,知道这是活人无误了。刚想把乌梅拽起来,之前躺在雪地上的两人又摇摇晃晃站起,陈文莺一愣,疑惑道:“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了?难道是诈尸?”
那两人站起,竟弃刀剑于地,如野兽一般张牙舞爪扑了上来。陈文莺下意识举剑一抽,同时乌梅旋身甩尾,分别将两人踹至墙上,啪地一声重重滑了下来。
陈文莺目瞪口呆,看着剑道:“不是吧,别又死了。”
谁知那两人居然又从雪中爬了起来,继续坚持不懈地向一人一兽扑去。陈文莺惨叫道:“怎么又来,这还是人吗!”
她身边乌梅却眼中放光,舔了舔爪子,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致,将那两人当作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转瞬又扑了上去。
陈文莺拄剑抚额,只好从袖中掏出一条玄色带子,将地上还晕着的人绑了起来,这才追在乌梅身后跟了上去。
庭院中,洛元秋把玩着手中短剑,剑刃上符文隐现,就要往那老者掌中割下,他急忙道:“想起来了!当年教主本是要去镇西的,但不知为何,中途折向黎川……”
洛元秋脚上力道松了几分,依旧抓着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为什么?”
老者喘了一会气,道:“有一个人,是教主的心腹,是他劝说教主去黎川,莫要去镇西!”
他眼皮抖个不停,从侧面看去头发花白凌乱,就像个备受欺凌的老头,而不是什么以咒杀人的凶徒。洛元秋早已见惯,不为所动,按住他的手,拧了半圈道:“还有呢?我问你,骗到山上的那些女子,有些留在山上,有些不见了。不见的那些,究竟是去了何处?”
“她们……她们去了……”
老者全身颤抖起来,哀声叫唤,无力地张大嘴巴,似乎就要立刻晕厥过去。洛元秋见状将脚从他胸口上移开,反手收回青光短剑,正要把他平放在地上。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中倒映着飞雪,同时还有一只巨大的凶兽。洛元秋猛地回身,却躲避不及,被變兽一爪掀开,在雪中滑出数丈。
變兽全身被黑气笼罩,不知何时又从白骨化为实物,眼中散发出猩红的光,比方才所见更为庞大。它一掌拍下,将洛元秋踩在地上,令她无法动弹。老者踉跄站起,桀桀笑了几声,捡起短杖道:“那些女子还能如何,不就是死了!刺金师,你以为自己当真是无所不能吗?”
老者眼中涌起贪婪之色,又畏惧那道青光,不敢上前去搜洛元秋的身,自言自语道:“虽不知你为何不畏咒术,但此时却不急,等你死后,也能细查一番……”
“不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洛元秋挣扎不出,难以从變兽掌下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短杖折作两段,以尖锐断处作剑,向着自己胸口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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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夜色深深,大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如此反复,寒气漫过房檐街巷,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座城池。
巡夜的将士举着火把从街头而过,将雪地踩得泥泞不堪。待火光渐去,不过片刻,一人头戴斗笠从墙角闪身而过,踏雪无痕,向着城西奔去。
她走到锦河巷边,刚要进去,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似乎已等待许久。GgDown8
她摘了斗笠走近,问:“可是景大人?”
车帘微晃,里头人答道:“是我。”
她登上马车,车厢中仅有一盏微弱的琉璃灯。景澜屈指轻弹,灯盏中火光慢慢升起,照亮了面前人的模样。
女子身着黑色武服,长发被打成一根柔亮的发辫,从颈边顺下,垂至胸前。她肤色白皙,如同牛乳一般,目色略浅,经光一照好似两枚琥珀,生的十分美丽。若是细看,便能发觉她的样貌与中原人有所不同。景澜十指交错,偏了偏头,示意她坐下。
两人隔着一张小几对坐,景澜道:“海瑶,今年怎么是你上京述职,你兄长呢?”
海瑶将剑平放在两膝,答道:“他从阴山归来,不慎伤了手臂,至今尚未养好,便将述职一事交予我了。正巧我也有要事上京,顺带将他的信一并带来。”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景澜接过,手抹去封口的咒语,拆开信封夹出信纸,展后扫了几眼,道:“如此说来,他今年去阴山,也见到了刺金师了?”
海瑶摇摇头,道:“今年大雪封山的早,等他去时,刺金师已经离开了。”
“不在阴山,她会去哪里?”景澜将信纸随手扔进灯罩里,等燃尽后才道:“关于刺金师此人,你又知道多少?”
海瑶想了想道:“大约是在五年前,我兄长接过父亲的职责,照例前往阴山朝拜兽神,正巧巴图部刚换了新祭司,他便跟着五部一同去道贺。也就是在那时,他见到了刺金师。”
景澜垂眸,道:“一个女人。”
海瑶握着剑柄笑道:“是女人不假,但据我兄长所说,那其实是个小姑娘,坐在巴图的祭司身旁,他还以为是新祭司的女儿,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刺金师。”
景澜手掌上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海瑶便继续说道:“不过她好像又哑又聋,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理睬,只是一个人坐着。”
景澜沉思片刻,道:“能从阴山腹地徒步行过的人,必然身怀奇异之处,或许是暂封了五感也未知。”
想到这里,她道:“听不见,说不得,无怪你兄长去阴山数次都不曾将人招揽入司天台,若是换你去,不知可否能行。”
“这人神出鬼没,每年只在阴山呆半个月便不知所踪,便是我兄长年年去,也只是偶然见得,若要找寻须得费上一番功夫,还要与巴图的祭司商量,这可有些难办。”海瑶说道,“不过,据他打听的消息来看,刺金师似乎像是在寻人。”
景澜眉头微拧,疑惑道:“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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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作者有话要说:修一下哈,明天更新,还是长章节的说。
海瑶微颔首,道:“不错。”
景澜问:“寻什么人?”
海瑶道:“这就难知了,刺金师从不与旁人言语,或许巴图的祭司或可知一二。”
“身份不详,来历成迷。”景澜拂袖道,“此人若不得收归朝廷,放任她流窜在外,却是祸福难料。她修为究竟如何,难道就无人与她交过手吗?”
海瑶避过她的目光,哂笑道:“这倒没听人说过,谁会和刺金师交手,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景澜问:“难道过招都不曾有?”
海瑶一脸无奈道:“放马节一开她便来了,谁也没见到她是如何到山下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待放马节结束,也没人见她离开,她就这么走了。来去无影,人都拦不住,谈何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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