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杨玲匆匆上来的时候,慕青临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往收纳箱里装周意的书。
看到她忙碌又平静的模样,杨玲心里很不是滋味。
犹豫了一会儿,杨玲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们只想着让小九好,却没有为你考虑,早知道会弄成今天这样,我们就不该让她招你。”
慕青临扣上收纳箱的盖子,笑着说:“喜欢她这件事是我主动去做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都该我自己来担。”
一旁,章可和高歌听到慕青临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慕青临察觉到,转头看向她们,说:“抱歉,现在才让你们知道。改天空了,我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这一年来对她的照顾。”
两人连忙拒绝,说一个宿舍住,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慕青临笑笑没有说话,但心里记着这事儿。
三天后的周末,慕青临开车过来学校,接几人出去吃饭。
章可和高歌从她身上看到了成熟女人的从容淡然和博学见识,忽然就对她和周意这段不同寻常的感情有所释然。于是,她们也开始难以理解周意为什么会离开这样的她。
年底,慕青临正忙的时候,突然接到江坪大学快递点的电话,说是有个无人认领的小件让她去取一下。
这个小件原本的收货人是周意,六月初就送到了。但是周意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挤着挤着就掉到了下面。
寒假伊始,快递点老板准备回老家过年。
走之前,夫妻俩彻底清理了一次仓库,才终于在货架下面发现了这个小件,之后几经辗转,从卖家那儿问到了慕青临的电话。
“还好这个件价值高,卖家要求留应急联系人号码,不然都到不了你手里。”老板无不庆幸地说。
慕青临垂眼看着落满灰尘的纸盒子,低声道:“谢谢……”
老板,“您客气了。”
从快递点离开,慕青临顺着积雪未消的水泥路走了很久。
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很空。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像荆棘割着慕青临脸上的皮肤。
她拢了拢外衣,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拿车钥匙上的挂件划开胶带,取出了快递盒里的东西——一张留有卖家店铺信息的卡片和一个包裹严实的方盒。
慕青临折腾好一会儿才成功拆除了那层包装。
里面裹着的是个白色的首饰盒,首饰盒里放着五只款式别致的耳钉。
周意没有耳洞。
慕青临确定这些耳钉不是她买给自己的。
那还能是谁?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但人心被消耗久了多少会变得不自信,慕青临没敢轻易承认,而是扫了卡片的二维码,进入卖家店铺。
向客服表明身份后,慕青临把周意的联系方式和那几只耳钉的照片发过去,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额外的信息。
客服:【这几只耳钉确实是周小姐在我们家订做的……】
慕青临:【什么时候的事?】
客服:【四月初,周小姐第一次联系到我们,问我们接不接定制……】
【一周后,周小姐发来了几张设计图,问我们能不能做成耳饰……】
【后面就是调整细节、制作,因为是纯手工,花的时间比较久,五月底才完工发货……】
慕青临:【好的,谢谢……】
客服:【您今天过来咨询,是耳钉有什么问题吗?】
慕青临:【没有,耳钉非常漂亮……】
客服:【/飞吻】
慕青临:【她有没有说这几只耳钉的用途?】
客服:【好像是赔给女朋友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Les,有点诧异,所以过去这么久还稍微有点印象,不过具体细节记不清了,您稍等,我找找前面的聊天记录……】
客服发过来这句话后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
慕青临坐在冷风里,低头看着那些简单又精美的耳钉恍然出神。
好像想起来。
四月的一个傍晚,她送在家过完周末的周意返校。
周意哼哼唧唧不想走,让她把驾驶位的座椅调到最后,从旁边挤过来坐在她的腿上,要跟她接吻。偏巧她那几天智齿发炎,不太能张开嘴。
周意不高兴,就逮着她的脖子和耳朵可劲儿嘬,还嚣张地说要给她表演用嘴巴摘耳钉的绝技,说完也不管她想不想看就开始叼她的耳朵,没想到最后竟然弄下来一个。
她一共有四个耳洞,非正式场合也就右耳上面的那个会戴枚小耳圈,被周意叼走,耳朵上空了。
她看着不习惯,掐着周意的腰让她怎么摘下来的,怎么戴回去。
周意折腾半天,把两人都折腾得气喘吁吁了也不见成功,只好落荒而逃。
逃走的时候,她那枚小耳圈还在周意嘴里含着。
事后,她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想起来,跑去问周意讨要的时候,被她数落了半天小气,说是会加倍赔她。
她当时只当周意是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还是她亲手提供的设计图。
……
聊天页面刷新,客服发过来了两张截图。
是她和周意当时的聊天记录。
九:【麻烦您转告师傅们一声辛苦了】
【这几只耳钉是准备赔给我女朋友的,我之前拿了她一个,不想还,赔肯定得赔好看点的,不然说不过去……】
客服:【您放心吧,我们家师傅都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一定让您满意……】
【不过您这个图案比较复杂,需要费点功夫……】
九:【嗯,我知道……】
【她平时习惯只戴一个,所以我设计得款式简单,但纹理效果重,这样看起来不会太单调……】
客服:【嗯嗯,是呢,师傅们按照耳钉结构修改后都在夸您的图案特别……】
九:【谢谢】
【那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五月底发货……】
【我想在夏天来之前送给她,她夏天会把头发梳起来……】
客服:【好的】
慕青临一直觉得自己的阅读速度非常快,可这两张截图,她前后读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读完。
喉咙里难受得厉害,胸口也凉得发疼。
从盛夏到深冬,已经逐渐适应没有周意的她终于又被狠狠刺了一刀。
这一刀,慕青临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来年春天,慕青临无意跟到一个投资理财的传销组织,为了披露更多,她伪装成长期遭受职场PUA,精神临近崩溃,但又急需用钱的社畜,深入内部收集证据。
不久,一条揭露投资理财传销内幕的新闻在省台播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帮人财路被断,怀恨在心。
几天后的下班路上,慕青临遭到报复,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
当时检查没什么问题,不想后半夜内出血,差点没命。
慕正槐吓得不轻,勒令她立刻搬回家属院住。
慕青临答应了。
搬走那天,她在客厅坐了一整天。
走的时候,家里的一应陈设均没有动。
慕青临知道,她一旦离开和周意住过的这套房子,这辈子应该就不会再踏进去一步。
但也没想着卖,每个月房贷还着,物业费交着,还请了阿姨定期过去打扫。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可能潜意识里,她依然幻想着走掉那个人有一天还会回来。
然而冷不丁翻开日历,四季竟然已经轮转过了五个来回。
慕青临三十四岁了。
周意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好像是囫囵一场梦,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而且,她运气不好,没有在清醒之后把梦里那些画面遗忘干净。
这一年夏天,慕青临升任了新闻中心副主任,同事们起哄让她请客,她一口答应。
晚上下班,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附近的一家海鲜自助餐厅。
去年调到新闻中心的安翔视慕青临为偶像,走哪儿夸哪儿,这会儿吃饭也堵不住他的嘴,“我说一句我师父是咱新闻中心最年轻的副主任,没人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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