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她借着这股劲儿说服自己坐起来穿衣服。
余光看到枕边有东西,周意加快速度把衣服套上,转过身去看。
她晨起还不够灵光的脑子和一夜好眠后格外清晰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定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慕青临劲挺有力的笔迹,看到世界变成大片纯白,才把本子拿起来,一笔一画辨认着那个「好」字,好像能透过每一处恰到好处的停顿感受到她写下这个字时的心情。
有点着急了,但又那么坚定。
周意曲起一条腿,压着本子在膝头趴了一会儿。
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跟二傻子没什么区别,笑得嘴角快咧到底耳朵根去了吧,被人看到还不下吓死。
唉,一个纹身引发的「诡异」场景。
妍妍身上也有。
周意心尖儿轻快地跳了一下,快速把本子夹到大腿和身体之间,转身从被子里掏出慕青临的胳膊,掀开了她的衣袖。
慕青临好梦被搅,还有点冷,她慢吞吞地「嘶」了一声,没睁眼,“一大早折腾什么呢?”
周意不吭声,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她小臂上线条流畅的纹身。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纹身这东西的魅力?
细腻精致的图案削减了深色纹理带来的厚重感,一寸寸从慕青临冷白的皮肤上延伸开来,到了末端只剩下细细一条线,袖子挽低了若隐若现,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窝发软啊。
尤其,它里面现在还承载着一份名为「一生一世」的约定。
周意攥在慕青临腕上的手指抬起又收紧,食指压着她骨骼清晰的手背,“姐——”
“嗯……”慕青临迷迷糊糊地应着。
周意攥着她,头低下去。
慕青临自然弯曲的手指往回蜷了一下,睁开眼睛。
朦胧光线里,年轻的女孩儿眼睫微阖,正虔诚地吻着她的小臂。
这还怎么睡?
慕青临手腕往回勾,细软指尖捏着周意的耳朵摩挲几下,垂落在她颈后,把她带到自己眼前,轻啄她的嘴唇。
周意不满足,手撑在慕青临旁边,借力坐到她腿胯上,侧过头,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了她身上。
慕青临笑着推她脑袋,“还困着呢,别黏我。”
周意不吱声,靠她更紧。
好吧,慕青临承认自己很享受被人黏着的感觉,她支起胳膊,自然垂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在周意耳朵尖上。
周意趴了一会儿,手開始不規矩地從她睡衣下擺鑽上來,折騰得她有反應了,隔著薄薄壹層布料親到最明顯的那壹點,牙齒輕咬,感受她身體的顫動。
慕青临脑子里无端闪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隔著衣服,她的身體反而熱得更快,幹燥脖頸出了壹層汗,含混聲音變得低沈暗啞,“小九……”
“嗯……”周意輕咬的牙齒離開,還握在另壹邊的手均勻地用著力,“怎么了?”
慕青临看着周意的眼睛,一条腿曲起,让她靠得更近,然后用接近于无声的嗓音说了三个字,“我濕了……”
——
慕青临端着脸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韩秋早已经穿戴整齐,看着像是要出门。
“韩医生,早。”慕青临说。
韩秋走过来,往房间里扫了眼,说:“周意跑步去了?”
“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找她有事?”
“我等会儿去集市采购,问她带不带铅笔。”
慕青临想起那些铅笔的作用,笑了笑,说:“不用了……”她人就在这里,以后不用周意再靠想象去画。
韩秋没多言,转身准备走,被慕青临叫住,“韩医生……”
韩秋回头,“有事?”
慕青临开门见山地说:“符晓刚刚离婚。”
韩秋转了回来,“所以呢?”
慕青临说:“我相信一见钟情,如果你对她有心,我无条件支持,但如果……”
“慕小姐……”韩秋打断,脸上看着有笑,目光却没有一丝起伏,“你最好先问问她对我什么心思。”
慕青临语塞,符晓之前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起初是带着目的靠近,最后被yu望征服。
走了上万公里才遇见的缘分真这么浅薄?
慕青临沉默几秒,再次开口,“我们很快就会回国。”
韩秋不假思索,“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韩秋一句话直接把慕青临堵死,话题被迫中止。
“喂!”符晓猛地拍了一把慕青临的肩膀,好笑地问她,“站这儿干嘛呢?”
慕青临收回落在走廊尽头的视线,说:“早上的空气不错,多吸一口赚一口。”
“确实……”符晓单手搭着慕青临的肩,说:“待了几天,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每天坐格子间里,抬头就是电脑,哪儿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舒服。”
慕青临看向符晓,“要不考虑考虑留下?”
符晓一愣,拿开了胳膊,“没理由……”
——
慕青临几人今天的工作安排是去下面的村落里看一看,那里的偷猎行为由来已久,目的却和真正的偷猎者相去甚远。
他们只是想给家里人好一点的生活,甚至可能只是想活着,本质并没有多少恶意,可偷猎本身就是对无辜动物最大的恶意。
这个矛盾点如果拍的好,会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姐,我带你们去。”周意说。
慕青临正要答应,Zak突然跑过来,着急地说:“不行!最近不能去!”
周意蹙眉,“为什么?”
Zak说:“我们上次在丛林里抓到的那个男人有些威望,村里人看到他的尸体后非常愤怒,认为是我们杀死了他。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来闹过两回了。”
周意沉声,“偷猎是重罪,我们抓他合法合规。”
Zak说:“我知道,而且是他自己引爆的,还因此害得您为了救我,被炸伤了一只耳朵,这个结果完全是他心虚自找的,可是村里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怪我们无情。”
Zak说完,周意眉心的褶子更深。
慕青临说:“小九,你不用带我们,老万是野外纪录片的行家,知道怎么做。”
周意转头,瞧了她一秒,斩钉截铁地说:“我必须跟你们一起。村里大部分男人都上来偷猎过,他们对外来人很敏感,尤其是拿相机的,万一中间发生冲突,有我在,至少路是熟的。”
“可是……”
“姐,我不下车。”周意打断,“你们拍样片的时候,最好也不要带目标太大的相机。”
慕青临看出周意态度坚决,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意黑色的眼睛盯着她,笔直而坚定,“我第一天去省台的时候心里其实是犹豫的,我怕你来这里,可当我听到符晓姐说你等这支纪录片已经等了很多年那秒,我马上就坚定了,我在心里跟自己说。
无论如何都会配合你拍好它,包括被你发现我的秘密。现在你已经全部知道了,我就更没有理由往后缩。”
“姐,你昨天才说过让我不要小看自己,转头就不信我现在也有能力保护你吗?”周意故意把话说重。
慕青临能听懂,她垂了下眼睛,再抬起来的时候眸子里多了笑,无奈的,也是欢喜的,“不是不信,是……”
慕青临视线偏到周意右耳上,抬起手,掌心贴在她脖子里,拇指摸着她的耳朵说:“刚听到Zak提起你的耳朵,心里有点怵。”
周意明白了缘由,态度一瞬间软下来,“姐,已经好了。”
慕青临,“嗯,那就一起去吧。”
周意,“好!”
这一趟为了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他们去的人很少,除周意外,只有慕青临、万千里和段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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