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临张开嘴,吐了很长很轻一口气,“小九在西南那几个月怎么生活的?”
符晓说:“在韩秋相熟的一家客栈帮忙,挣的钱也就够个吃住,她竟然没叫过一句苦。驾照也是那时候考的。在那儿没人和你一样惯着她,她什么都要靠自己。”
“年后Antoin打电话让韩秋赶紧回去,说这儿出现了一个境外盗猎团伙,手法很残忍,每天都有动物受伤甚至死亡。”
“韩秋和Antoin对过特征,发现那伙人以前活跃在西南。”
“周意当时就在韩秋旁边,韩秋打完电话,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找韩秋帮忙,问她能不能带她一起来。”
“韩秋答应了,带周意过来一待就是四年半。”
“她每年春节前会回去一趟,除了证件和一顶帽子什么都不带,也不留,目的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回去见你一面,兑现跟你的约定。”
符晓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再往后就是周意在这里的生活,韩秋没细说,就给了一句「不要命」。”
这三个字才是所有话里最让慕青临放心不下的,“我妈死在那个盗猎团伙手里,小九来这儿是为了找他们。”
符晓惊讶,“难怪她会不要命!慕青临,韩秋有句话你最好听一听——调研结束,绑也要把周意绑回去,放她一个人在这儿迟早出事!”
慕青临说:“我想想怎么和她说。”
符晓不可思议,“这还有用想?!”
“慕青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你是个瞻前顾后的性格啊,现在是怎么了?”符晓不解地说。
慕青临沉默片刻,回了她四个字,“堵不如疏。”
周意心里的疙瘩就在那儿放着,顺着她,她就敢往前走,突然把她拽住,让她换个方向,她会茫然一阵子,茫然会让人焦虑,焦虑会导致敏感。
周意已经被不归她的错吓得躲了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探出来个头,慕青临不想她以后都被内疚和敏感绊着,她就算不能变回戴琳出事以前阳光热烈的样子,也该抬头挺胸,谁都不怵。
“晓,这件事我会好好想一想,我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儿冒险,但一定是让她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慕青临坚定地说。
符晓不强求,“我只是觉得能像你们一样,遇到个一眼看过去就是一辈子的人很难得。有些客观因素能忽略就忽略吧,天底下哪儿来十全十美的事。喏,人回来了。”
慕青临转身。
营地外,周意在和煦耀眼的朝阳下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抬手向后梳着散开的长发,每到那时候,她会微微低一些头,然后顺着手落下的动作偏向一边,让成片朝阳落在脸上。
Lodovico跟在周意旁边,应该是因为开心,它走几步就要用鼻子碰碰她的胳膊。
周意愿意陪玩的时候,会侧过身躲,不愿意了就直挺挺走着,随它闹。
刚周意还转身抱着Lodovico的鼻子,满脸笑容地和它说着什么。
难得一见的和谐画面,慕青临忽然就不想等感冒好了再去认识Lodovico。
“不是吧,这可是你老婆的地盘,轮得到你去接她?”符晓走到房檐下,靠着柱子揶揄已经快步走出去的慕青临。
慕青临没有回头,“不是去接她,是让她带我出去转转。”
符晓「啧」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又转……”
“靠这儿干什么?”韩秋略低的音调在身后响起。
符晓静了一秒,回过头看她,“等你……”
韩秋走过来问:“等我干什么?”
符晓嘴角勾了个挑衅的笑,“跟你确认确认,我昨天晚上撑住了吗?”
说话的符晓,一只手从韩秋领口经过,一路滑落到小腹,而后指关节曲起,若有似无地蹭着她,说:“开始之前,我以为你的yu望和你的性格一样,天塌下来也能波澜不惊,开始之后……”
符晓单指勾住韩秋裤腰,把她勾到了自己跟前,笑容慢慢在脸上漾开,“韩医生,不止是手指,我的手心都让你弄湿了。”
韩秋站在符晓面前,半张脸被晨光照亮,对比得阴影里那只眼睛又黑又亮,盯着她,脸上同样有笑,“符晓,你是真不知道死活。”
——
大门外,周意远远看到慕青临出来,大步跑过来问她,“姐,你怎么起来了?”
慕青临哄她,“一个人睡有点冷。”
周意没有丝毫怀疑,立刻说:“明天我给你灌个暖水袋。”
慕青临笑着领下她的好意,转而问:“你今天是不是回来得比平时早?”
周意点了点头,“不放心你。”
“感冒而已。”
“没见过你生病。”
周意不假思索的反应让慕青临心窝一阵阵发软,她抬手摸了摸周意的头发问她,“怎么是潮的?”
周意说:“跑完步顺便在河里洗了个澡。”
“还真在河里洗澡啊?”
“这里的水限量供应,给你省点。”
慕青临想起来了,来这里的第一天,周意就说过水的事。
她分开五指,有些心疼地顺着周意潮湿的发根插进去,紧贴头皮,给她暖着。
“你省了也不一定是我用。”慕青临说。
周意,“总有你用的时候,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在河里洗澡了,比营地里小孩儿尿尿一样的水舒服很多。”
慕青临失笑,“你这什么形容?”
周意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慕青临不和周意争辩,抬头看着乖乖站在她身后的Lodovico说:“它怕不怕生人?”
周意回头,“怕,除了我,LO就跟饲养员亲点,秋姐他们都不怎么敢靠近它。”
“为什么?”慕青临问。
周意走到Lodovico,一下下摸着它的头说:“LO亲眼目睹母亲被虐杀,对人类很排斥。”
慕青临了然,“是你救了它?”
周意,“嗯……”
“当时的情况危险吗?”
“……”周意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危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被直升机驱赶的象群,地上的人就开车追在后面,用猎杀数量作为赌注,不停朝它们开枪。”
周意的眼神沉下来,嗓音很冷,“他们的欢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慕青临搂着周意的肩膀搓了搓,说:“你成功救下了LO。”
“也只救了它,除了LO,它的整个家族无一幸免。”周意声音很低。
慕青临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无力,她知道后话没用,提高了一点声音岔开话题,“你心疼LO,我心疼你,实话跟我说,当时有没有受伤?”
周意目光闪烁,很明显是想说假话。
慕青临等了一会儿,却见她的表情突然轻快起来,“受伤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连手术室都不给进,直接让准备后事,秋姐他们不信,抓着医生的衣领让他一定要救活我。医生又不是神仙,哪儿能说救活就救活?”
周意偏头,笑看着慕青临的眼睛说:“姐,我当时还有意识。我满脑子都是你,想着想着就醒了,把被秋姐按在旁边的医生吓出一脸见鬼的表情,后来见我就喊奇迹。”
周意说完,脸上的笑迅速淡下来,头向后倾,靠在慕青临脖颈里,声音低低的,说:“哪儿有什么奇迹啊,我就是怕死了,一碗孟婆汤喝下去会忘了你。”
这句话如同棱角锋利的巨石在慕青临心上砸落,又沉又刺,她低下头吻在周意额角,说:“小九,我很荣幸能成为那个让你在绝境里一次次看到希望的人。”
从西南到这里,我万分荣幸。
可我越是荣幸,越是害怕了。
慕青临想让周意不要继续冒险的话就在嘴边,徘徊良久,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只说心疼,远不够周意心甘情愿地跟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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