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见安翔正哭丧着脸揉后脑勺,周意疑惑地问:“你头怎么了?”
“被慕姐打了。”安翔坐下来,心脏一抽一抽得。
“你头不疼?”安翔问,“我好像看到慕姐给咱俩一人来了一下。”
周意伸手往后摸摸,说:“不疼……”
“不可能!”安翔的反驳掷地有声。
周意又使劲儿揉了揉,还是不疼啊。
“可能我脑壳比较硬?”
“谁的不硬?”
“那是?”周意想不到原因了。
安翔神情凝重地盯她一会儿,对人性彻底失望,“慕姐偏心!她打你那下根本没用劲儿!”
第28章 喜欢
我说,你这小朋友虽然皮,但我很喜欢。
周意呆了几秒,手指悄悄卷住衣角,故作镇定地说:“有么?”
“没有你笑什么!”安翔悲愤又柠檬,“你嘴角都快翘天生去了你不知道吗?”
周意认真摇头,“不知道……”
安翔心痛地捂着胸口倒回去,说:“我死了,不用抢救。”
“好的……”周意点完头,顺手往安翔脸上盖了张白纸。
安翔又一次变得安详。
真不至于,就是说么,人心哪儿有长在正中间的?
周意靠在椅子里看了一会儿桌上笔记本,把手机拨过去压住了还有点卷的边角。
“你今天竟然来这么早?”门口忽然传来慕青临的声音,像是在和同事打招呼。
周意轻飘飘的视线立刻顺着眼尾往过瞥,看到个穿着套装西服的精干女人递给慕青临一个纸杯。
粗判外观,和她昨晚捏了扔垃圾桶那个一样。
“知道你通宵,专门早来给你送补给啊。”符晓说。
“谢了,还是你懂我。”慕青临肩往后一靠,顶着门框放松身体,“早上没这杯咖啡,后面一整天都没精神。”
“毛病……”符晓走到慕青临对面倚着,“资料都准备好了?”
慕青临,“好了,打印出来没问题就可以拉去装订了。”
“你们也真够可以的,明知道这回是三年一次的大考,还非要拖到眼皮子底下才急。”符晓吐槽。
慕青临随手往后拨了把头发,无奈吐气,“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全劈成两半也才你们三分之一,能及时赶上就不错了。”
“行行行,知道你们辛苦,快喝吧。”符晓用手托了下杯底。
慕青临看着她笑了声,端着杯子往嘴边送。
阳光清透的早晨,腰细腿长的成熟女人懒懒倚着门框,含笑眉眼里藏不住柔软,单手插兜,半身立在斜进来的光里,又平添几分不拘小节的颓色。
矛盾感在她身上切出一幕难以言说的韵味。
周意想了想,觉得那种韵味应该叫「吸引力」。
她胸腔里早就平复了的心跳无端又躁动起来,隐约又微妙,被两人熟稔的对视压着,很难察觉,只听见自己低声向安翔问了句,“那个女的是谁啊?”
“谁?”安翔往后扫了眼,“符晓姐,慕姐大学同学,和慕姐争了好几年专业第一,毕业后两人又做了同事,现在是台里最厉害的年轻记者之一。”
“慕姐个人能力强,身边的朋友也都很厉害呢。”安翔羡慕地说。
这个周意有体会,比如之前去医院看的那个老中医,别人都是一号难求,到慕青临这儿变成当场加号,还是护士挂好,亲自送过来的。
就她没本事吧。
慕青临认识的人里。
……
“想什么呢?魂都飞了。”慕青临站在周意旁边好笑问。
周意回神,随口说:“没什么,趴着睡的时间太久,脖子疼。”
“哪儿?”慕青临说着一只手按上了周意后颈。
应该是刚拿咖啡的那只,比周意皮肤上原本的温度高出很多。
温差会带来刺激感。
慕青临每换一个地方,周意就会生出一种想抖的冲动,硬是咬牙忍下来,在慕青临按到右边时酸得「嘶」了一声。
慕青临的手停到那儿,指腹贴平,拿住周意薄削的肩膀一下一下捏着,“你们那行也是个长时间低头的活儿,没事多活动活动,别年纪轻轻肩膀劳损得跟七老八十似的。”
周意想辩解,无奈慕青临按的那个地方实在酸爽,她胸口憋着气儿不敢松,怕一张口疼得叫出来。
慕青临不知道周意的心思,还以为她又在闹事,于是手下用力捏了一把说:“跟你说话呢。”
周意身形剧烈颤抖,抬起头,两眼泛着泪光,崩溃地嚷了声,“姐姐,疼啊!”
慕青临抿咖啡的动作一顿,垂眼道:“我一半劲儿都没用到。”
周意想哭,“劳损啊,劳损!你每天趴板子上画七八个小时图试试!”
“我轻点……”
“再轻点……”
“你觉得我用劲儿了吗?”
“现在这样就很好。”
慕青临猫挠似的给周意按了十来分钟。
中途,同事过来告诉她打印出来的资料没有问题,让她回去休息半天,下午再来。
慕青临收回手,叫周意起来,说:“吃饭……”
周意被按得正舒服着,突然没了,心里落差跟鸿沟一般大,“没胃口,不吃。”她说。
慕青临听得她呢,“这是在省台,由得了你?”说完还在她鞋后跟踢了一脚。
周意义愤难平,跟在后面小声啐道:“冷血无情又暴力的女人,白瞎了那副好皮相。”
慕青临低头点着手机,“骂我什么呢?”
周意一梗,把头偏到了旁边。
——
省台餐厅一块钱随便吃。
慕青临拿了盘子跟在周意后面,让她想吃什么挑什么。她好像没想起来自己不久前那句「没胃口」,见什么都想拿,慕青临只能趁她不注意,捡着不合适的再放回去,最终只留下刚够两人份的食物。
周意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付诸东流,憋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慕青临见此,稍感心虚,允许她再拿一样,但是,“拿了就要吃完,餐厅不让剩饭。”
“对,对……”打菜师傅连声附和,“浪费要罚款的。”
周意果断拿了一大碟肉。
罚钱而已,她穷得就剩这点东西了。
然而,这碟肉刚搁下就被慕青临放了回去,“你现在吃的药要忌辛辣刺激和荤腥油腻。”
周意顿时木了脸,“要不你还是把我嘴割了挂起来吧。”
一句话乐得打菜师傅肩膀狂抖。
饭后,慕青临和周意一起出来,一个去停车场,一个回红门巷。
走到门口要分开的时候,周意突然接到唐远舟的电话,让她赶紧回佛魔。
慕青临见周意表情不对,停下来问:“怎么了?”
周意,“警方查到路畅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要带我回去做笔录。”
慕青临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去,我朋友弟弟刚好是六路派出所的,有事可以照应上。”
其实不会有事。
做笔录就是普通问话,全程监控拍着,没人敢乱来。
但一想到周意因为难受、害怕,三更半夜跑来省台门口站着,慕青临怎么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对路畅,周意有感情。
她这一趟过去,伤疤必然要被揭开。
“让跟么?”慕青临见周意不说话,追问道。
周意没有回答,反而在看到她脸上藏不住的疲倦时反问了句,“你不累?”
“累……”慕青临没有迟疑,“我又不是铁打的,熬个通宵肯定不舒服,但是你觉得我现在回去睡得着?”
周意侧身回避两人之间的对视,用脚踢着地面说,“是我的话,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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