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都多了,牧野还是没有消息,温涯感觉有点奇怪,正准备打过去,就收到了胡涂涂的来电,求他收留自己一晚。
温涯心说他怕不是又惹了什么祸,怕被老娘爆锤,过来他们家躲风头了,听他在电话那头哭天抢地,总归没有办法,只好给门卫打了电话,下楼去地下车库接他上来。
今天天色阴沉了一整天,浓云密布,看着像有人要渡劫,温涯前脚把人接上来,后脚窗外便撕裂了几道白亮的闪电,雷声隆隆不歇。胡涂涂上了楼便自在地一头栽在了沙发,从藤筐里翻牧野的小零食吃,温涯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去给他倒东西喝,问:“吃饭了?”
胡涂涂转了转眼珠,说:“吃……没呢,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饿死了,想吃点好吃的,最好有灌汤黄鱼、开水白菜或者佛跳墙神马的——”
温涯:“……”
温涯冷酷道:“没有,家里现成的只能做素拌面,炒青菜,你不想吃就等雨小一点叫外卖。”
胡涂涂瞬间垮起小狗批脸,“我不吃草!”
温涯说:“可以给你加一个荷包蛋。”
胡涂涂:“……老牧在家也是这种待遇吗?!”
温涯说:“他下个月进组,最近减脂,家里的食材全都拿出来给你们煮火锅用掉了,忘了?哦,对,还有即食鸡胸,来一块吗?”
胡涂涂心酸地摇了摇头,说:“那我还是吃拌面吧。”
温涯话是这么说,其实还是翻出干贝,蒸开给他做了碗炖蛋。
干货发起来费时,全部弄好便已经快九点了,胡涂涂开了电视,换了个台,正好找到了一个台在播温涯录制的那档脱口秀,就着电视开吃,干贝炖蛋鲜美柔嫩,拌面里加了陈醋和少量辣椒,黄瓜香菜和酥黄豆,十分开胃,饶是胡涂涂吃饱了饭才来,却还是差点把碗都干翻,吃罢躺平感叹,“我要是个1,将来绝对也要找你这样的老婆——”
温涯一边给牧野发消息,一边好笑地踢他一脚,说:“去洗碗!我们家1吃完饭马上就去收拾厨房做家务,才没有你这么懒。”
胡涂涂见他又拿着手机,便猛然坐起身,把他的手机抽走,放在了一边,“其实,我过来主要就是想跟你倾诉一下我最近感情生活的烦恼。”
温涯:……你是不是单纯只是想逃避洗碗?
温涯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把东西收走,过去收拾厨房,胡涂涂坐在一旁开始跟他东拉西扯,从“我有一个朋友追了我两年但他喜欢吃咸粽子这简直不能忍”,讲到上个月老叶在佳士得拍了一件龙泉窑的佛龛观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关他那桩从来都不提的一千年前的恨海情天。
他罗里吧嗦地扯了半天,温涯分好厨余,把餐具全部放进了洗碗机里,洗了洗手,才回过头问:“出什么事了?”
胡涂涂强自镇定,“什……么意思?没听懂。”
温涯说:“牧野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我刚刚查了一下,他今天没有过去上海,你又忽然过来,想方设法地转移我的注意力,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胡涂涂:“……”我就说我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胡涂涂当场放弃,往岛台上一趴,说:“老牧他爸,骑马摔了一下,你知道他爸是谁吧?”
温涯皱了皱眉,把手上的水擦了擦干。
他当然知道牧文东,那个老人在网上有一张非常有名的照片,是他在游艇上,倚在栏杆边和几位明星的合影。照片上他穿着泳裤,衬衫敞着领口,他那时已经六十几岁了,胸口毛发花白,肌肉却十分发达,左臂上还有大面积的刺青。他的面相上有点凶悍匪气——牧野那两条长得浓黑压眼的眉毛就是遗传自他,看上去是个自带《向天再借五百年》BGM的大佬,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情。
温涯问:“摔得很重?”
胡涂涂说:“那倒是没有,Sharon托人打听过了,就是骨裂了,石膏都没打。这波叫牧野回家,估计是老头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老叶说,煊赫根基不深,如果真想收拾了姓娄的,现在还缺几个得力的人手用,费时费力,叫老牧这次也顺坡下驴,问东叔要几个人使使——”
温涯问:“既然问题不大,为什么这时候还没有消息?”
胡涂涂说:“不知道,Sharon跟老叶刚刚才飞过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说让你先等等,这时候先别过去,总归老牧是他儿子,就算有什么不对付,无非就是动手,就怕你过去了反倒火上浇油,所以让我过来先拖一拖你。”
温涯眉头锁着,说:“阿野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他还想动手吗?”
胡涂涂叹气说:“我也就是猜的。不过他老子就是那种性子,有些地方还算开明,也护短,就是有些事上还是爱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真动手也说不定……可能父子真的天生就是敌人吧,反正我哪辈子都没见过爹,我是搞不明白。”
温涯问:“他以前经常动手吗?阿野就,任他打?”
胡涂涂说:“也算不上经常,老牧十来岁就给送出去了,一年见面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天……后面那几年也没动过手了,就是小时候有点吓人。”
“老牧你也知道,打小就是那种……脸一绷,往那儿一坐,一脸谁也不吊的表情的死小孩,搞得我那时候天天都怀疑他根本就没失忆。他老子看不惯他那样,也可能那几年是更年期,看什么都不顺眼,以为他那个表情是看自己这个老子不爽,就非想要给他改过来。不过那时候我妈跟他爸做买卖,我整天在他家赖着,他一动手我就开嚎,嚎得他耳朵疼——”
温涯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又不知该如何描述,他知道不论前生如何,牧文东是牧野这世的生身之人,半大小子挨老子几下棍棒,原本也不是什么难堪难忍的事情。可是他曾亲手养大过牧长风,他分明还记得,幼时的长风个性温厚安静,不像大多数的小孩子那般急躁粗心,旁人对他的好,他样样铭记感激,如果他做错了事情,只要好好地与他说,他便都能听得进去。
温涯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次诉诸棍棒,因为根本就不必。
可是这世他却是这样长大,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是一样的性情。
温涯说:“如果明早之前他还没有消息,我就买票。你知道怎么过去他家里吗?”
胡涂涂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身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绝对不行!回头你一落地,一出机场,他老子的人把你往麻袋里一装,直接拖去喂鳄鱼怎么办?!”
温涯:“……”
温涯笑了笑,说:“不至于,就算真的要喂鳄鱼,也总得要让我说句话吧。”
“如果一直没有消息,我放不下心,难道你就能放得下心吗?”
瓜皮踱过来,伸出小爪子扒拉扒拉胡涂涂的裤腿,胡涂涂把它捞上来,把小猫咪刚刚舔顺的毛毛撸得乱七八糟,想了想,说:“也是。要不我把我妈带上算了,家里有客,东叔就算真想为难你,他面子上也过不去……正好我妈还特别想见见你,她一直觉得老牧能谈恋爱这件事就很科幻——”
温涯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好笑。
发觉自己被撸乱的瓜瓜气恼地“呜嗷”了一声,一爪拍在了干爹的手臂上,跳下去找男朋友梳毛了,胡涂涂忽然感慨说:“要是你真的跟我们一起长大就好了,估计老牧小时候会开心得多。”
“长大以后你去拍戏,过几年他脑子一抽,也退学回国艺考拍戏,然后你们两个顺理成章地搞在一起。”
“等到你二十八岁这年,准备接一个戏,找出书来一看,唰拉一穿越,捡到一个死小孩,发现他长得跟你男朋友长得一样。后来死小孩长大,你跟他日久生情,老牧自己绿自己,完美的闭环就形成啦——”
胡涂涂讲得起劲,温涯知道出不了什么大事,也稍稍松弛了下来,听得啼笑皆非。心中却也不禁想着,要是这世的阿野,小时候也能在他身边长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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