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很少发营业微博的牧野罕见地更新了一条微博,“到家了[doge]”,配图是暖色调下的年夜饭,虽然只是几盘素菜,菜色却很诱人。
临近十二点钟,牧野又更新了一条ins,配图是一排排包好了的水饺,和蹲在岛台上的猫咪,构图绝佳,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微博上多了一条热搜,#牧野干饭人的春节#,网友们都在话题下笑他下班回家吃饭开溜的快。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因为他的爱人正抱着猫咪,披着毛毯,坐在飘窗边等着他。
“刚刚都吃饱了,一会儿还要煮饺子吗?”
“可惜今年不能放炮——”
电视中的倒数声响起来了,他们在安静的夜空下交换了一个吻。
牧野抵了抵他的额头,说:“明天带你出五环放炮去。”
第32章
初一上午,温涯睡醒时发现床上没了人影,只有八斤重的瓜瓜压在他的腿上“呜嗷”“呜嗷”地哼,可能是饿了。
温涯早起有点低血糖头晕,又被它压得腿麻,懒得弯腰找拖鞋,活动了一下便抱着猫下了床。
牧野也不在客厅,在健身房戴着耳机跟人开着视讯,房间门没有关。他换了背心短裤,露出结实漂亮的手臂,正在用划船机,他年轻力强,一边做下肢蹬伸一边说话,气也不喘,原本说的是英文,不知对面说了句什么,又忽然无缝转换成了四川话,语气随意地跟视频那头的人说:“哪个有空出切和你们勒群哈皮次饭,劳资过年正儿八经要陪幺幺。”
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牧野便轻笑,又说了一句“哈皮”,再开口便又换回了英文。
他少小时在海外求学,走的是另一套精英教育的路子,直到大学时跟父亲闹翻,才回国拍戏、重新艺考,自作主张上了北电,所以英文说的很好,与他说中文时一样,声音低磁而冷,十分悦耳。而说四川话时则又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风,多了些活泼的少年痞气,便是前生,温涯也未听到过几回。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温涯还是颇觉有趣,倚在门口抱着哼哼唧唧的瓜瓜笑眯眯听着,可惜牧野发觉他醒了,便摘了耳机,朝他走了过来。也不管通话那头的人还在迷茫地问“人呢”便将人又拎到了脚背上踩着,问:“拖鞋?”
温涯摇了摇头,牧野叹气,只好让他踩着脚背,像大企鹅带小企鹅走路那样把他带到划船机那里坐着,自己准备回去卧室去帮他找拖鞋。
温涯问:“幺幺是什么意思?”
牧野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假装没听见,倒是还没有挂断的通话对象笑着搭腔道:“幺幺就是小心肝小宝贝的意思,认识一下不?老牧的小男朋友?”
温涯放下猫咪,转到了手机屏幕跟前,莞尔道:“认识可以,但我可不是‘小’男朋友——”
对面的人大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温涯直到这时才看清对面之人的面孔,不由得怔住。
那张眼角上挑的艳丽面孔,分明是长风最好的兄弟之一,小鬼王胡涂涂。
*
虽然胡涂涂这名字很像是拿脚取的,又像是作者喝高了刚好看到某国产大耳朵小朋友卡通片一拍脑门随手定下的,但是小鬼王胡涂涂却毋庸置疑地是丹衷主角团里除了牧长风这个绝对大男主之外成长最多、人气最高的角色。
胡涂涂,鬼母独子,其父是涂山九尾,是故乳名涂涂。
此鬼方一登场时,颇有点张岱《自为墓志铭》的意思,“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凡是世间享乐之事竟无一不精。他嗜好享乐,是个精致男孩,个性浮夸抓马,娇气且怂,明明做了鬼,却比人还要怕疼怕死,长风与他相识之初,鬼母已逝,他明知自己不过是座上傀儡,却无意夺权,照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活脱脱一个扶不起的鬼中阿斗。
牧长风受鬼母最后一魄所托,年级轻轻便当了他小爹,堂堂血煞宫左护法,有那么几年,不是在给他收拾烂摊子,就是去往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路上。直到牧长风身中老魔尊毒计,陷落太古大能陵墓,鬼族势微多年,不敢横加干涉魔族私事,胡涂涂咬牙自断一指,取下万鬼戒交还鬼族长老,自此脱离鬼族,只身红衣青牛入山门相救,这个角色的高光方才开始一点点显露。
说起来,温涯被带回血煞宫后,头一次见到的长风的朋友便是胡涂涂。那时他身份敏感得很,虽已脱出仙门,但毕竟曾是修士,再加上有些“前科”,与牧长风恩怨难论,其余几人都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他是好,唯独胡涂涂没什么心理负担,往往捧了罐瓜子便能跟他东拉西扯一下午。他对于情爱之事其实一窍不通,也没什么悟性,偏偏很爱装作情场高手,谁要是多看他一眼,他便都疑心别人家有可能是爱慕他的俊美脸蛋,觊觎他的美好rou体。
温涯那时金丹已毁,内伤很重,疼痛往往只有在昏睡时才会止歇,醒时倒是很爱听他在那里闲话,听着听着便会给他逗笑,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生气了些。后来他寿终垂死之际,他记得他还哭出好大声来。
温涯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这样再次见到他,更没料到轮回一世,他仍是长风身边密友,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叹,在手机跟前呆愣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人快速地眨了眨眼,“怎么?是不是我长得太好看,把你看傻了?”
温涯摇了摇头,认真道:“很高兴认识你。”
对面的人大笑,“也很高兴认识你,小师尊。”
温涯惊愕,猛地睁大了眼睛,却听见对面又笑问:“不常看娱乐新闻,我不是记错了吧?”方知原来他是在说角色。
温涯说:“没有。”
对面的人好像是在做护肤,忽然翻了个身,换了个视角,舒适地喟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我就说,你,我应该是不会记错的。”
温涯问:“你见过我?在娱乐新闻上?”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懒洋洋枕着手臂,死亡视角下也看上去十分秀气好看,“好无聊啊,你有没有美签?你来拉斯维加斯,我带你去跳伞啊?我有D执照,可以带你,老牧不愿意来,就让他在北京蹲着切——”
温涯听着,不禁皱眉,总觉得分明是上辈子的小鬼王在跟他扯皮,他好像早已知道他究竟是谁,只是似乎又不愿挑明,叫他也无从问起。
只这几句话的功夫,牧野便已找到了他的拖鞋回来,正听见了这句,一边蹲下身抓了他的脚踝替他穿鞋,一边又切换了四川话模式:“给劳资爬,你能不能不要油腔滑调地跟别人家男朋友讲话?”
对面的人笑道:“嘿!歪得很哦!算咯算咯,你们玩去撒,劳资就是来说声新年好类,结果红包都没嘚……小师尊,我挂了哈,你多保重,等我过完年回国找你次火锅!”
温涯还待再问句话,却冷不丁被牧野抓着脚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牧野便已轻快地替他穿好了鞋,松开了他的脚踝,伸手挂断了通话。
牧野解释说:“我发小,生下来就认识了,还有两个,一个是我经纪人,一个是煊赫副总,有机会介绍给你。”
温涯叹了口气,暗自道,另外两个,说不定就是依霜斐姝或是夜非白了。
不知他们为什么也来到了此世,不过既然胡涂涂不肯言明,那么,多想也是无益。
温涯压下心中不安,伸手摸了摸牧野毛刺刺的头发,凑近了亲了亲他,“好,有机会讲给我听,现在,还是先想想一会儿午饭要吃什么比较要紧。”
*
过年这几天假期,两个人跑去五环外放了一回烟花棒,墨镜帽子口罩齐全地逛了一回厂甸庙会,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了家里撸猫、闲聊、看书、做饭和抱在一起发呆上。
值得一提的是,温涯翻完了牧野这里数量有限的前二十一年旧照,牧野说了不少自己的事给他——他不太擅长讲故事,大多是温涯问一句,他便干巴巴答一句,讲到后面才渐渐学着自己扩充得丰富些。不过温涯并不觉无聊,他很在意他在他们还未重逢的日子里过的如何,只要他愿意讲,便能一直津津有味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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