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求不得,求不得,道士的那句自嘲,他真的太懂得了。
前生牧长风将他带回血煞宫时,他已是金丹破裂,元婴飞灰,余寿不过两三年的废人,而长风身边有亲有友,有玲珑心窍、善解人意的妖族义妹,还有那位殊丽勇敢的人族公主,早不再是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小孩。最初的那段时间,他待他好,他却只觉难堪,一半是为他所做过的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从不曾有图报之心,更不愿被他可怜;另一半则是实在不愿给他瞧见自己成了这般模样,只道他事事圆满,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无甚分别。
长风的义妹曾说,义兄六亲缘薄,半生孤苦,所牵挂之人没有几个,您能好好活着,于他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那时的他好像也说了一句相似的话。
“你义兄如今已是四界的无冕之王,有朋友肝胆相照,有外祖关怀眷注,还有姑娘这样的知音常伴,温某不过云烟过客,偶然伴他一程,今后的路,他有你们相陪,想必不会孤独。”
温涯轻轻地叹了口气,流程环节时他有些走神,听着评委先夸了聂元恺这次的表演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夸他的学习能力强,又称赞熊敏彤一如既往的生动的表现力,直到听到cue到了自己,才回过神来。
评委笑着说:“然后……我还想说一下助演,不好意思再给我一分钟。温涯?”
温涯结果话筒,利落地上前,“老师好。”
“你的戏份很少,但是我看到你有一处和原剧中不一样的处理。”
温涯想了想,问:“是最后自语的位置?”
“对,我想听听你的理解。”
温涯回忆了一下,徐徐说道:“文本上有明确地写到,他在和驸马最后对话时的语气是‘怜悯’,他之前的闭眼,也是出于不忍,这份怜悯不忍,是对驸马的,也是自身感情的投射,是自怜。驸马要入轮回,道士要远俗尘,他们都不得不放下所爱,但是到了下一句台词,这里明显是一句自嘲,剧本上写的却是‘漠然道’,这里如果真的按照‘漠然’来演,情绪没有过渡,会有一个断层。所以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改了。”
评委老师点头,微笑,“演员需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认同你的表演。”
另一位评委也赞同说:“这场戏的戏眼在公主和驸马身上,观众可能不会去思考,道士对公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充分运用了有限台词和戏份,塑造了一个较为饱满的角色,自己去吸引到观众思考,他这样的表演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有效的表演。我们现在的青年演员,有很多一上来演男一号女一号,镜头、卡司,都是给你一个人的,在这方面就很容易懒惰起来。”
【嘲演技的脸疼不疼?】
【所以《丹衷》他是演男几?】
【转粉了!我要去关注他的微博!】
【加戏咖,这是打算强捧呗?】
【哪来的酸鸡,有演技的帅哥活该被捧。】
原本温涯需要参与的录制应该到这里为止,接下来的点评应该还是围绕着熊敏彤和聂元恺,没想到聂元恺又拉住了他,示意主持他想说两句。
小孩子的脸都有点发红,嗓音也有点干哑,抽抽鼻子,很认真地面向评委说:“我想向彤姐,涯哥当面道个谢。因为这两天……我刚刚拿到剧本的时候,其实练台词都读不顺,然后彤姐带着我一句一句磨,磨到后半夜两三点,她嗓子后来都倒了。涯哥也帮了我特别多……然后他还会把脉,还会推拿,特别厉害,我今天其实状态不太好,都是他帮我弄好的。”
他说完又转过来直挺挺地鞠了个躬,温涯又好笑又感动,只好也鞠了回去。
【乌乌,谢谢涯哥照顾我们元崽。】
【小可爱的朋友一定都是小可爱】
【扯吧,高中学历还会把脉,戏好多……】
【丈育认为全世界都是和他一样的丈育。】
作为评委的前辈演员笑着说:“我觉得你们这样特别好,因为演员之间实际上是一种互相成全、互相成就的关系——”
熊敏彤也顺势轻轻把聂元恺和温涯往前推了推,朝着坐着几位业内制片人的方向玩笑说:“这两个小孩儿确实都特别好,今后各位制片人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拜托请多给他们机会。”
几位制片都笑着说记住他们俩了。
接下来,主持人又升华主题称赞了熊敏彤和评委老师作为前辈演员提携后辈的品格,至此,温涯的《有戏》之旅圆满结束。
第15章
第二天,由于头天晚上录制结束的晚,温涯又是早八的飞机,来不及跟熊敏彤和聂元恺正式告别,所以只好蹲在候机大厅给二人都编辑了一条长微信表达谢意。
聂元恺昨天录制结束后去医院挂水,这时估计还没起,而熊敏彤推送给他一个名片,说是有制片人问他要了联系方式,又回复了他三个大笑的表情说“多联络”。温涯有些意外,原以为制片人当时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倒是没料到真的有人愿意加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备注了个人信息,发送了好友申请,就关了机。
中午十一点许,温涯在首都国际机场落了地,再打开手机,又是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新信息。
最顶上的是前两天加上的《丹衷》演职人员群,助理通知《丹衷》剧组计划在今晚官宣演员,因为接下来周末调休,而各台小年夜春晚和除夕春晚彩排的相关事宜很快就会开始持续霸屏,没有什么流量更好的时间,还私信了文案过来。
温涯大致浏览了一下,知道自己到时候只需要带文案转发即可,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下面是张才俊,叫他落地就打电话给他。
再下面的是已经加上了的制片人,开始是想问他的经纪人联系方式,见他没有回复,大概意识到他人在飞机上,于是又通过其他渠道加到了他的经纪人,发消息说有一个适合他的综艺,之后他的经纪人会向他具体说明。
最底下的是聂元恺,小孩子让他等着他的新歌,还说在微博圈了他,发了他们的合影。
温涯都一一回复,又爬上微博转发,昨晚一档《有戏》,他的粉丝又涨了差不多七八万,这一段表演也小小出圈,剪刀手大佬们纷纷激情创作,从《囍》到《牵丝戏》、《爱殇》,常用的古风BGM都被用了个遍,不过他自己对此倒是没太关注。
全部处理妥当,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戴着墨镜的冷酷猫猫头问:“落地了吗?”
“我送朋友,现在在机场,顺道接你回市区。”
温涯这才记起那天好像随口说了自己是周五一早的飞机,不好多给人添麻烦,犹豫了一下,只好假装没看见,一边拖着行李往外走,一边先给张才俊播了过去。
张才俊那头正忙,通话占线,温涯刚刚挂断电话,另一个号码就已经打了进来。
温涯:“……”
已经拨通了,总不好再假装自己还没落地,温涯没有办法,只得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北电男大生习惯性压着嗓子装男低音,“我在T1外的停车场,你到哪儿了?”
温涯淡定唬人,“我刚看到消息,已经进地铁口了,抱歉啊。”
没想到牧野完全不被他套路,理所当然地说:“那你出来吧,我等你。一会儿请你吃饭。”
温涯哭笑不得,“你怎么就笃定我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
牧野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失望,“有安排?”
温涯耳畔听着熟悉的声音,总是没办法硬下心肠,待到脑袋反应过来,一句“没有”已经说出了口。
十分钟后,温涯怀着无比懊丧的心情在停车场找到了牧野的揽胜七座。
牧野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把帽子带了上去,戴着墨镜仰在驾驶位上捧着一个PSV打游戏,见他过来,便升起车座,摘了墨镜,打开车门,从驾驶位回过头,“你坐副驾,把瓜瓜挪到后头。”
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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