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的嘴角尚维持着习惯性的冷感的下垂,眼下肌肉却不住抽动,停顿了一息,才用轻得像气声一样的音量说:“我明白了。”
“宗主,一条性命,便可换满门平安,不亏,当换。”
“只是牧长风,我养他一场,实在不能眼看他蒙冤而死。”
他的语速、语调为了贴合情绪变化,都作了相应调整,但未脱离“温祝余”应有的节奏。
制片点点头,对蒋丹小声说:“台词不错。”
蒋丹说:“不是科班出身……但很用功,拍过很多戏——”
“师兄,我不为难你。你放了长风,明日我自有法子向苍炎门门主交代,绝不牵累同门。”
温涯以一个阖目、之后深深长揖的动作作为收尾动作,“万望——师兄成全。”
再次直起身时,已由脸上透着丧气的厌世仙尊,变回了气质温和的帅气青年。
年迈的制片老师笑着拍了拍巴掌,“不错。”
导演和演员统筹是晚辈,只得也跟着拍了几拍巴掌。
制片早在港剧的黄金时代便是TVB的金牌制片,温涯是有所耳闻的。
他自觉第二场准备的最弱,今天表现的也只能算中规中矩,倒是并未料到竟会受大人物夸赞,只道是大佬鼓励晚辈,也不敢当真,只是深深地又鞠一躬。
制片摘下花镜,用笔尖点了点剧本,对导演说:“改了几处称谓,改的好,是动了脑筋的。”
导演沉吟说:“温祝余是小师弟,叫‘宗主’是公事,叫‘师兄’是人情……是合理的改动。”
制片又说:“形体气质也好,今天上午那几个,啊呀!”
蒋丹噗嗤一声乐了,“俞老,上午那几个孩子是唱歌出道的!”
制片:“害我到一点钟吃不上饭——”
温涯:“……”
制片问:“阿野呢?”
一个年轻的冷冷的嗓音从右前方传来,“在,俞叔。”
温涯这才注意到,原来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那人穿着很少年气的潮牌卫衣,握着一个任天堂坐在宽阔的窗台上,垂下一双长腿,听见制片叫他,便又轻巧地从上面下来,拖过一张椅子,自行坐在了桌边。
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心脏在胸腔里力道十足地阵阵猛撞,掌心一下子就渗出汗来了。
那是一张与牧长风像足了七八分的面孔。
第3章
浓眉、密睫,眉骨突出,鼻梁直挺薄削,下颌线条流畅利落,兼具布局和谐与细节精致,俊美异常。
若说有什么缺陷,大约就是有些浓眉压眼,显得有些凶相。
作为一个演员,这样的个人气质不免太过鲜明了。
温涯知道他是什么人,煊赫太子牧野——他的生父是顶级娱乐业大亨牧文东,业内除却像俞老这样的辈分,多少大导演,见了面都还要喊一声“东叔”。牧野是牧文东五十岁上才得的独子,论说该被培养做继承人,可他却应了母亲给的名字,性子桀骜难驯,放着自家的太子位不坐,签去了他老子的竞对公司,提前完成了三年对赌协议,成了别家太子。
早听人说,煊赫当初天价买下《丹衷少年行》的版权,本就是为了捧这位真太子,却没想到牧野这样争气,十九岁便拿了双料视帝,再加上“限古令”的原因,筹拍计划才搁置了两年。
在《丹衷》原书中,原本并未提到牧长风相貌如何俊美绝伦,民间主流的同人人设也多是清秀挂的外形,前段时间原作者为角色打了补丁,将外形描述的更像牧野,网上的书粉还掀起好一阵腥风血雨。
温涯近日未少查找《丹衷》相关的书评、资料,也是偶然补课到了这一段。
他早知牧野与牧长风相像,或者是作者的意志,让牧长风像了牧野。
只是他亲手抚养牧长风长大,心中自然觉得牧长风世间无二,在亲眼看到牧野之前,只觉得他与他的那种相似,就像是抖音上的山寨周董、山寨林俊杰。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他时,却只觉一阵恍惚,一阵晕眩,原来牧野与他相像的不止是一张脸,还有他脸上的神情,走来的脚步,落座的姿态……
他听见制片语气和蔼地抱怨,“你说要来看我们选角,结果又跑去打电动……刚刚人家表演,你又不看!”
而牧野的声音好像隔了好远,他懒散地笑着说:“之前没看,丹姐拉来凑人头的,没劲。刚刚的还行,后头还有吗?没有就定他,我撤了——”
蒋丹哭笑不得,“后头还有一个……也没那么差吧。”
他的头晕越来越厉害了,心中酸痛,难以自抑,掌心一片湿冷,眼前开始出现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一样的雪花。
他晃了晃头,强撑着精神说:“那我……各位老师,我先告辞了。”
导演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向助理递了个眼神,助理过去帮他开门,礼貌地说:“大约三五天后会有通知。”
温涯点点头,微笑道:“好的,谢谢。”
他扶着墙走回等候室去取背包,穿外套,心里知道自己是犯了低血糖。
他早起胃口不佳只喝了豆浆,也没有料到试镜结束得这么晚,虽然之前吃了两粒糖,但是显然还不够提升血糖浓度,偏生身上又没带吃的,只好去给自己接了杯水喝,忍着晕眩去电梯间等电梯下楼。
好在电梯很快就来了,温涯进了电梯,盯着循环播放雷大头XX二手车的广告屏,神游。
忽然,一只骨骼漂亮的大手在即将合上的电梯门上一拦,也跟着闪身进了电梯,站在他的旁边。
身边的人睨他一眼,伸手按下了楼层,几十秒后,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负二地下停车场。
温涯实在晕得不行,心跳得很快,连脚下的地都仿佛在晃,也顾不上一旁有人,只得撑着扶手蹲了下去。
旁边的人问:“喂!你怎么了?”
他喃喃说:“没事,低血糖……”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冷冷地说:“等着。”
温涯含糊地说了句什么,那人走出去两步,又去而复返,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挡住了电梯门,电梯门合不上,不断发出“嘀嘀嘀”的警报。
温涯昏昏沉沉,意识不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肋下一紧,被人拖着塞到了车上,车里弥漫着让他觉得安心而熟悉的琥珀香,有人把吸管递到他的唇边,“快!整两口,甜的!”
他闭着眼睛,吸了几口,酸酸甜甜的,是AD钙奶。
缓了一会儿,他好过了些,睁开眼睛,眼前凑过来一男一女两张喜气洋洋的面庞,“醒了醒了!”
温涯说:“谢谢……您是?”
他的手里被圆脸姑娘不由分说地塞上那瓶他喝了一半的AD钙奶,“你先喝,不够还有。我跟他是野哥的助理,你刚刚晕在电梯间了,我们野哥捡的你……你助理呢?刚才停车场有狗仔,我们就先开出来了,一会儿送你到前面的路口,你叫人来接你可以不?”
他又吸了两口AD钙奶,说:“好的,添麻烦了,前面停车就可以。”
他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辆空间宽大的SUV上,而斜前方,坐在驾驶位的,竟是牧野,正单手把着方向盘,卷着卫衣的袖子,露出一截干净修长的小臂。
眼镜男生从一联AD钙奶上又拆下一个,问:“还喝一个吗?”
温涯摇摇头说:“不用,血糖升上来就好了。”
眼镜男生理解又老气横秋的感叹道:“公司不让是吧?钱难赚,屎难吃,艺人不易做——”
说着,随手把拆下来的饮料插上吸管,递去前座,“野哥,AD钙奶走一个?”
牧野:“……”
车子刚好驶过一个路口,拐弯,靠边停下。
牧野说:“这儿下。”
圆脸姑娘小心翼翼地问:“……不先跟他的助理联系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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