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秦骛抬起手,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就像扶容打他的那样。
*
翌日清晨。
扶容好些了,靠在软枕上,侍从们端来米粥和汤药,还有一些补品。
扶容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门外传来侍从们低声问好的声音:“五殿下。”
可是秦骛没有进来,仿佛只是路过这里。
扶容喝着粥,没有抬头。
隔着帷帐,秦骛在门前稍稍停下脚步,朝里面望了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又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六殿下。”
这下,扶容眼睛一亮,把粥碗放下,惊喜地抬起头:“太子殿下、六殿下……”
他刚准备起身行礼,就被快步上前的秦昭按住了。
“坐着,别起来了。”
扶容重新坐回榻上,满眼都是高兴:“殿下。”
秦昭在榻前坐下,看了看他在喝的粥和药,温声问道:“可好些了?还发热吗?”
扶容摇摇头:“多谢殿下关怀,奴已经好多了。”
秦昭笑了笑,又道:“此次你引开刺客,立了大功,可以想想要什么奖赏,你求一求父皇,说不定可以从掖庭出去。”
扶容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秦昭只当他是想明白了,也不再追问他,只是回过头,看看六皇子。
六皇子又摆弄他带给扶容的补品去了,没有顾及到这边。
秦昭转回头,温声道:“阿暄很感激你。”
扶容道:“都是奴应该做的。”
秦昭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年纪太小,还有一个母亲在宫外,你就这样引开刺客,这回是你命大,万一下回……”
他顿了顿,正色道:“下回不许再这样做了。”
扶容同样认真地说:“倘若我不去,那就是六殿下遇险,或是林公子遇险,我不想他们出事。”
秦昭接话接得很快:“孤也不想让你出事。”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扶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秦昭。
秦昭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摸了摸鼻尖。
正巧这时,六皇子抱着一堆书册过来了。
“扶容,我怕你无聊,特意给你带了点画本。”
秦昭便道:“阿暄,你陪着扶容罢,孤还有事情要处置。”
六皇子把自己带来的画本都放在榻上:“好。”
秦昭站起身时,像是不经意间,碰了一下扶容的枕头。
扶容低下头,他把太子殿下给他的令牌塞在枕头底下,不小心露出半边,秦昭不动声色地把令牌推回去了。
扶容连忙抬起头,秦昭仿佛不觉得有什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孤先走了。”
“嗯。”扶容忽然有点脸红,用力点了点头。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声:“殿下慢走。”
扶容目送他出去,隐约瞧见,门外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或许是哪个侍从,或许是哪个过路的,又或许是秦骛。
扶容无意探究,便低下头,同六殿下一起看画本。
两个人说说笑笑。
*
过了几天,扶容不再发热,也有了精神。
老皇帝终于得闲,传召他和秦骛。
扶容下了榻,披上衣裳,理好头发。
侍从们都在门外等候。
扶容最后洗了把脸,擦了擦手,准备出门。
忽然,他想起什么,走回榻前,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令牌,塞进衣袖里。
这几日,太子殿下时常过来看他。
而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太子殿下,求一求他。
扶容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
太子殿下这阵子很忙,扶容看在眼里,而且,若是他去求太子殿下,只怕要给太子殿下树敌,树的还是秦骛这样强劲的敌人。
太子殿下待他好,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太子殿下拖下水。
还是再看看吧。
凭着自己对秦骛的了解,扶容还是想赌一把。
不过,就算这令牌他不用,握在手里,也能让他安定下来。
扶容收拾齐整,推门走出宫殿。
正巧这时,秦骛也从后殿过来了。
扶容脚步一顿,往后退了退。
秦骛温和了语气,不让他害怕:“扶容,我们一起过去。”
扶容行礼:“是。”
他跟在秦骛身后,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廊下。
秦骛的属下们很识趣,远远地跟着。
转过拐角,宫墙遮蔽了日光。
扶容微微抬起头,看向秦骛,轻声问道:“五殿下,还要求陛下,把奴赐给殿下做伴读吗?”
扶容刚开口,秦骛便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迎上扶容的目光。
秦骛道:“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才设了这个局。你我二人共患难过,如今同住一处宫殿,你做我的伴读,更加顺理成章。”
扶容正色道:“我只是在养病,等我的病好了,我还是要回去找六殿下的。”
秦骛顿了一下,压制住翻涌的情绪,淡淡道:“你原本就是我的伴读,我只是把你要回来。”
扶容依旧执拗地反驳:“我不是。”
秦骛道:“你就是。”
他试图哄骗扶容:“扶容,你放心,你跟我,只会比跟着六皇子更好。”
“我不去文渊殿念书,你也不用日日早起,陪着念书,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所有东西,你先吃过用过,你不喜欢了,我再捡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过几年,等我……”
等我当了皇帝,太子和六皇子都没有好下场,你跟着我,做万人之上、皇帝之上的皇后,好不好?
但是秦骛现在没办法把这话说出口。
他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秦骛顿了顿,定定道:“我会待你好,你跟着我最好。”
说完这话,他不敢再停留,害怕自己在扶容面前暴露什么。
秦骛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转过身时,秦骛忽然听见,扶容小声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好’。”
*
两人一同到了皇帝寝殿前。
侍从们推开殿门,和和气气地领着他们进去。
“五皇子、扶公子,请。”
扶容跟着秦骛走进去。
老皇帝坐在主位上,太子也在,就拢着手,站在一边,如同一只挺拔的仙鹤。
而此时,秦昭的目光正温温柔柔地落在扶容身上。
扶容收敛了心神,俯身行礼。
主位上的老皇帝,瞧着他二人,忽然笑了一声。
不像是高兴,带着点不明的意味。
他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音:“赐座。”
便有宫人奉上软垫,扶容跪坐在最末尾。
随后,老皇帝道:“事情,朕都听太子说了。”
他寒凉的目光扫过秦骛和扶容:“老五,还有这个小伴读,一个反杀刺客,一个忠心护主,都很不错,值得嘉奖。”
扶容连忙低下头,按照规矩,谦逊地说:“陛下谬赞,都是奴应该做的。”
一番套话之后,老皇帝的目光竟先落到了扶容身上。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是想离宫,还是想……”
扶容连忙起身出列,跪在殿中:“陛下,奴婢与六殿下有君臣之义、主仆之情,奴婢不愿出宫,只愿长久服侍在六殿下身边。”
老皇帝目光一凝,仿佛有些意外。
太子同样意外。
太子原以为,扶容会为自己求一个自由之身,离开掖庭,出宫去。
可是他……
太子有些着急,刚想说话,老皇帝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扶容双手撑地,缓缓起身,正色道:“奴婢的母亲,如今尚在教坊之中,奴婢不敢为自己求,只想为母亲求,求陛下下旨,为奴婢母亲脱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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