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二皇子问起六皇子:“诶,你原来那个伴读呢?”
六皇子瘪了瘪嘴:“扶容被大哥留在太子府了。”
二皇子疑惑:“啊?大哥留他做什么?”
秦骛也很疑惑。
“大哥不是……右手伤着了吗?平日里起居不方便,吃饭洗漱都不方便,说扶容细心,非要留下扶容服侍他。”
六皇子叹了口气:“那我也很不方便啊。”
吃饭?洗漱?
扶容服侍太子吃饭洗漱?
太子是手伤了,又不是手断了,就烧伤了一只手,有什么好服侍的?
秦骛按在桌案上的手顿了一下,周身气势无比寒冷,手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捏碎桌角。
第36章 筹谋
扶容去太子府服侍太子了?
吃饭?洗漱?
那太子就伤了右手, 又不是整个人只有右手能动。
再说了,太子府这么多侍从,凭什么让扶容留下?太子心里没鬼, 秦骛不信。
秦骛紧紧地捏着桌角,眼前闪过从前扶容和自己在一块儿的场景。
扶容也和他一起吃过饭,扶容也帮他披上披风、系上腰带。
一想到要将自己换成其他人, 秦骛就觉得气血上涌, 额角突突地跳。
秦骛闭了闭眼睛,猛地站起身来。
哐当一声, 他差点将桌案掀翻, 案上的纸笔点心哗啦一声滚落在地。
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疑惑,却不敢出声。
他们都知道,这是刚从冷宫里出来的五皇子, 异族血脉, 脾气古怪。
大约他们进宫前, 家里人都嘱咐过他们,离五皇子远一点。
六皇子刚想开口, 秦骛却抬起脚, 径直离开。
他极力压制着怒火,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不舒服,先走了。”
他当然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 身上不舒服, 一想到扶容要和别人待在一块儿, 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秦骛话音刚落, 正巧文渊殿的柳先生从外面进来, 秦骛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
侍从们把摔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向柳先生请罪:“先生恕罪……”
柳先生大概也不想得罪秦骛,随便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没了秦骛的文渊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柳先生在讲席上坐下,用戒尺敲了敲桌案,让其他人回过神。
另一边,秦骛径直离开文渊殿,目光阴狠,气势低沉。
侍从们捧着东西,快步跟在他身后,竟然有些跟不上他。
秦骛虽然属下众多,但他并没有派人整日整日地盯着扶容。
他知道扶容不喜欢,扶容还是喜欢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前世在冷宫的时候,他派人盯过扶容,扶容生气了,他便把人都收回来了。
秦骛不能时刻掌控扶容的动向,抓心挠肝地难受。
这下倒好,扶容趁着他不注意,冷不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扶容给六皇子做伴读,他平缓了几日,勉强接受了。
六皇子比扶容还小一些,毛都没长齐,什么都不懂,秦骛不太担心他。
可是……
太子。
太子可不小了。
秦骛只要想到太子,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骨节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
前世,秦骛的心腹大患是林意修,林意修从前是太子的伴读。太子死后,林意修进了一趟大狱,出来之后,也变得沉稳温和,为人处世那副姿态,和太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扶容前世就和林意修走得近,秦骛千防万防,防住了林意修。
如今倒好,正主太子还活着。
扶容最喜欢的那一款的模子还活着!
秦骛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去备马车。”
他要出宫,去把扶容抢回来……
秦骛没有再说下去。
很难。
扶容会生气的。
好像重生之后,他和扶容每次见面,扶容都会生气。
虽然扶容打人不疼,他也不在乎被扶容打,可他不能再惹扶容生气了。
侍从刚准备去准备马车,就被秦骛厉声喊住:“回来。”
侍从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秦骛周身气势没有减弱,径直回了九华殿,冷冷地在榻上坐下。
看出秦骛不太高兴,侍从们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案上,都退了出去。
一个属下恭恭敬敬地将方才收到的字条放在案上,刚准备离开,秦骛就喊住了他。
“派几个人,去盯着昭阳殿和太子府,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是。”
属下知道他说的是谁,领命下去。
秦骛揉了揉眉心,他不能监视扶容,扶容会不高兴,但他可以监视太子和六皇子。
忽然,秦骛好像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把自己给扶容准备的礼物打开瞧了一眼。
方才他掀了桌子,恐怕把东西给摔坏了。
纸笔书册还算完整,没有损坏,他给扶容带的点心都摔坏了,绝对送不出手了。
秦骛从里面捏了一块点心,结果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把摔坏的点心捏得更碎。
秦骛脸色铁青,但是又舍不得把东西丢掉,只能小心翼翼地把碎掉的点心也捡起来,放在手掌上。
是扶容爱吃的牛乳糕。
秦骛仰起头,将手掌里的点心碎屑一口吃掉。
他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喉咙里甜腻腻的。
不过想想是扶容喜欢吃的点心,他也就觉得这东西有些好吃了。
秦骛放轻了力道,重新捏起一块点心,再吃一口。
他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打开属下方才送进来的字条。
——回禀主子,一切稳妥。
只有八个字。
秦骛吃着点心,瞧着字条,又开始盘算起来。
他本来想借太子之手,干净利落地处置掉那晚纵火的奸细,这样也好搪塞附离那边。
没想到太子这么没用,人都送到他面前了,他还抓不住。
于是秦骛立即转变思路,派人去把那几个奸细“救走”,收为己用。
如今那几个奸细就捏在秦骛手里,秦骛把他们安置在城外。
秦骛不可能再把他们送给太子,给太子加一笔功劳。总要留着自己用。
至于要怎么用,秦骛垂了垂眼睛,瞧着扶容最爱吃的牛乳糕。
他很快就有了算计。
*
太子府。
秦昭早早地就起来了,正翻阅文书。
城东大火,要安抚百姓,还要重建民居。
这阵子天灾人祸不断,老皇帝不管事,秦昭要一力承担。
秦昭吩咐官员办事,扶容便坐在旁边,给秦昭受伤的右手手臂换药。
扶容拆开缠在秦昭手臂上的细布,拿出药膏,用小玉勺剜了一点,轻轻抹在他的伤口上。
扶容尽力放轻动作,不打扰到秦昭做事。
秦昭并不瘦弱,手臂放在案上,反倒有些精壮。
扶容小心翼翼地帮他上好了药,又拿起干净的细布,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他留着神,果然没有惊动秦昭,秦昭吩咐官员办事,连语气都不曾停顿一下。
扶容低着头,认真包扎,却忽然想到秦骛。
前世秦骛也受过伤。
那次是他出宫去办事,扶容在冷宫里等他,一直等到夜里,秦骛才回来了。
扶容为了省钱,自己在的时候没点蜡烛,等秦骛回来了,才把连忙
蜡烛点起来。
只是便宜的蜡烛也不太亮,烛光昏昏,扶容瞧见秦骛身上带着血迹。
秦骛瞧了他一眼,冷声道:“怕了就钻床上去,拿床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我等会儿就好了,不怕就去烧水。”
“不……不怕。”扶容应了一声,扭头去烧水。
等他烧好热水回来,秦骛已经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了劣质的金疮药。
扶容把热水放在他身边,拧干巾子,递给他。
秦骛冷笑一声,接过巾子,擦一擦伤口。
扶容想拿起金疮药,给他上药,但秦骛丢开巾子,把金疮药从他手里拿回来:“手抖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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