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把秦昭扶上轿辇,辇车朝着昭阳殿的方向去。
扶容回过头,对王老太傅道:“此处就麻烦老太傅了。”
王老太傅颔首:“好,快回去吧。”
外有林意修,内有王老太傅,这样安排也还算稳妥。
扶容心情复杂,但是这时候,也只能先打起精神,处理眼前的事情。
他转过头,秦骛还和他站在一起。
扶容问:“你要留在这里吗?还是回皇子所?”
秦骛道:“老皇帝人都死了,我不留下,我跟你走。”
扶容苦笑了一下:“那我们走吧。”
扶容快步向前,追上太子殿下的辇车。
*
太子殿下刚才一激动,额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然后他又磕头领旨,磕着伤口了,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才倒下去了。
太医紧急给他喂了人参丸,又重新包扎了伤口,他才慢慢缓过来。
秦昭脸色苍白,靠在软枕上,扶容端着药碗,舀起一勺安神药,吹一吹,递到他唇边。
秦昭抿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扶容,温声问:“扶容,方才……你都听见了?”
扶容搅了搅汤药,轻轻点了点头:“嗯。”
秦昭闭了闭眼睛:“父皇……孤那时也没有办法,你放心,等这些事情都完了,孤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要难过,一切事宜,由孤承担。”
扶容再舀起一勺汤药:“我知道,我也是天下万民之一,殿下好好养病,顺利登基,我就安心了。”
秦昭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秦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纳妃。”
扶容朝他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好,那就说定了。”
给太子殿下喂完药,所有人都退出殿中,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扶容也退出去了。
他不想去休息,心里烦得很,就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远远地望着兴庆殿。
扶容撑着头,想事情。
太子殿下还能再支撑下去吗?
他不知道。
他已经在老皇帝榻前领旨了,宗室近臣都是见证。
难。
不过,扶容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现在太子殿下顺利登基,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太子肯继续撑着,那他也肯继续陪着太子殿下。
他已经陪着太子殿下登基了,说不定,还能陪着太子殿下继续走下去呢?
扶容下定决心。
这时,秦骛给他披上衣裳,在他身边坐下。
扶容想,秦骛肯定会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和太子长不了,你现在知道了。”
他几乎能想到那个语气。
扶容这样想着,便捂住了耳朵。
可是等了好久,秦骛都没有这样说。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扶容坐着。
扶容有些疑惑,慢吞吞地放下手,看向秦骛:“殿下?”
他答应过秦骛了,以后都会喊他“殿下”。
秦骛淡淡问:“你和太子谈妥了吗?要不我们现在重新造反,把他绑了,逼他立你做皇后?”
扶容不解,目光茫然:“啊?”
秦骛正色道:“扶太傅?”
扶容万般不解:“啊?谁?”
“扶容,你啊。”
“我?”
本朝分设“三师”,太师、太傅、太保,名义上都是太子的老师,经常也不设满,不过是虚职,但是职位很高。
扶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骛,你拿皇帝印玺给这件事情盖了章吗?你疯了吗?”
王老太傅也是年过五十,才当上了太傅。
他才多大呀?而且他根本没做过什么事情,朝中都没人认得他。
秦骛从怀里拿出那幅绢帛,在他面前展开。
好嘛,果然是立扶容做太傅的诏书。
老天呐!
扶容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却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又哭又笑的:“收起来吧,不要给别人看见了,我只是想做官,我又不想做太傅。”
秦骛仔细地把绢帛叠起来:“比摄政王的地位高,你就不用担心,我再欺负你了。”
他只是想让扶容不要怕他。
地位、权势、力量,他全部臣服于扶容,扶容就不会怕他了。
第77章 草原
今夜宫中灯火通明。
朝臣们忙着给老皇帝筹办丧礼, 侍从们忙着给太子殿下煎药。
扶容却难得忙里偷闲,安安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捧着脸, 看着秦骛,有些无奈:“收起来啦, 我不要做太傅。”
秦骛就坐在他身边, 把册立扶容为太傅的绢帛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好罢。”
秦骛的逻辑一向很简单。
既然扶容要做官, 那就必须做最大的官。
否则像太子一样,一年了, 才给扶容一个侍墨郎的职位,也没升官,扣扣嗖嗖的。
秦骛本来想让扶容做丞相的,但是转念一想,这阵子扶容和王家那个太傅走得比较近,说不定扶容会更喜欢做太傅。
那就做太傅吧。
所以他准备好了册立太傅的诏书,还让人留意了一下老皇帝把印玺放在哪里, 找机会在帛书上盖了个章。
扶容可以不想做太傅, 但是秦骛必须把诏书先准备好。
也正是因此, 秦骛特意没有在诏书上落款, 为的就是扶容随时想做太傅,随时就能把诏书拿出来。
随取随用,很方便的。
至于前任太傅们,大多是世家出身, 当世大儒, 活到七老八十, 才勉强攀上太傅一职, 秦骛也不怎么在意。
他说扶容是太傅, 扶容就是太傅,谁若不服,尽管来和他的死士讲道理。
不过……扶容好像一点都不想做太傅。
扶容认真地看着他,拖着长音喊了一声:“秦骛——”
秦骛无奈:“知道了,收起来。”
秦骛前世就知道了,扶容不想做大官,只想做小官。
野心极重的秦骛完全不能理解扶容为什么这样,不过他听扶容的话。
听扶容的,不会出错。
扶容撑着头,心想着,别人八十岁才当上太傅,他十八岁就能当上太傅了。
还真是前无古人。
扶容回过神,又瞧见秦骛委屈巴巴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骛抬起头,捕捉到他眼里的笑意,忽然就不委屈了。
不当就不当吧,又没什么,扶容高兴就行。
秦骛低声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当太傅了,随时来找我拿诏书。”
扶容不解:“我要当太傅干什么?”
秦骛语气正经:“要是太子负了你,你想造反,你就当太傅。”
扶容眼睛弯弯,笑得更高兴了,问道:“那我当太傅了,然后呢?”
秦骛捧住他的脸,正色道:“然后太傅和摄政王密谋,太傅控制文臣,摄政王控制兵权,夺权不在话下。”
扶容还是忍不住笑,他一笑,脸颊上的梨涡就露出来了。
秦骛用拇指按了按他的梨涡:“扶容,别笑了,我说真的。”
“噢……”扶容抿着唇角,努力忍住笑意,“可是我忍不住……”
他当然知道,秦骛说的是认真的。
秦骛仍旧保有造反的实力,他的三千死士全身而退,依旧隐匿在都城里,如今太子尚在病中,无暇应付这些事情,秦骛随时可以再发动一次宫变。
反与不反,全在他的——不,在扶容的一念之间。
很严肃的事情,可是扶容就是忍不住想笑。
明明扶容之前听秦骛说宫变的事情,总是会害怕得发抖。
怎么现在……他就笑得停不下来了呢?
太子殿下就在昭阳殿里睡着,他和秦骛竟然在外面大肆谈论该怎么夺权上位。
有点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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