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你这小子,怎的就是不改坏人物件儿的毛病!”
杜衡蹲下身拾起那被徒手劈断的一个桌角,心中也是一阵暗疼。
“杜夫郎不是让小人展示。”
秦小满瘪着嘴:“你这么会展示咋不去街口摆摊儿表演胸口碎大石去。”
易炎没有说话。
“明儿一早带你去县衙那儿查户籍,若是所说属实家里就留你看户门院。”
秦小满冷飕飕道:“这损坏了的桌子就从你工钱了扣!”
易炎眉头一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杜衡叹了口气:“得了,既然夫郎都做了主,你今儿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去县衙。”
“多谢杜老爷,多谢杜夫郎。”
两人受这一番折腾,到家时天都黑了。
路上杜衡问秦小满:“你瞧的中易炎,怎的就答应了带他去查户籍?”
秦小满道:“我是见他身手实在是好,那多结实的桌子,手掌,肉长的手掌,就那么一巴掌就给拍断了,可见得多厉害。”
“开年你又得去赶考,京都不比府城,山高水远十天半月的路程,去了那头又没亲没故的,我可不放心。”
要是有个手脚功夫厉害的小厮跟着,如此也有所傍身跟安生些,不去惹事,也能不怕麻烦找上门。
杜衡点点头,出门在外就是得要有人照应才好。
上回乡试是占了秦之枫之便,这回进京赶考两人都是一摸黑,什么都不清楚,如此也只有自身准备的更为妥当才是。
第83章
是日, 杜衡带着易炎去县衙里查证户籍。
户籍之事主要是秦知闫在管,杜衡想着查起来会更加方便。
他领着易炎到县衙门口,发觉平素里不过两个人守着的大门口多了好几张生面孔。
几个兵役一身厚甲,神色肃穆, 直挺挺的宛如是几颗劲松, 气态与县衙门口那两个尖嘴猴腮的守门衙差大相径庭。
“杜老爷, 您今儿怎的过来了?”
杜衡看着迎上来的熟悉门差, 低声道:“可是新雇集了差役?这几人瞧着眼生的很。”
县衙里常守门的压着声音同杜衡道:“上头来人了,这是随行带来的兵役。”
杜衡眉心微动。
“杜老爷来的不是时候, 知县大人正在里头接见会客, 这会儿子怕是没有功夫见您。”
杜衡道:“我只是来查个户籍, 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劳烦不了知县大人尊驾。”
差役闻言点了点头:“如此杜老爷径直前去寻秦主簿便是,他今日未随知县大人接见。”
“好。”
杜衡心头诧异上头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若是有人来县里, 知县定然会提前安排, 这朝他都没得一点风声,似是人来的急。
他有心想要打听一二,不过见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兵役, 他还是没有开口。
今儿县衙里格外安静, 连走动的人都不见两个, 杜衡带着易炎一路到了秦知闫素日办差的地方。
“堂叔忙着呢。”
秦知闫闻声抬起头, 见着是杜衡来了, 面上一笑:“再看簿子,不如何忙。”
他瞧了一眼杜衡带来的陌生面孔:“今儿怎的过来了?”
杜衡说明了来意:“可要麻烦堂叔一场。”
“说的什么话。”秦知闫抬出一条凳子来:“坐下慢慢查。”
杜衡倒也没客气,见着办公处只有秦知闫一个人在, 他才道:“方才我听守门的衙差说上头来人了?”
秦知闫点点头, 低声道:“年秋起了战事, 败了。而今朝廷预备囤兵,主理此事的是六王爷,各府皆要设囤兵点,此番前来的是六爷手底下的威平将军,就是来巡地选址。”
杜衡近来虽是一心扑在会考准备上,但边疆战败这等国家大事还是通晓一二,即便是他们地处偏远闭塞,但消息相较于比他们灵通的夫子也会提及一些。
也是为了预防会试成题,若是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此侥幸过得了会试,殿试上只怕也要出丑。
先时临秋起的战事,初冬朝廷的军队便战败而归。
这场仗打的快,也便是说朝廷的军队输的极快,竟然在三两月之间就结束了战事,可见而今朝廷的兵力是何等不堪。
听闻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一应赔地,痛失边民,军队折损,皇帝气的大病了一场。
正在痛处上,朝廷下达划地囤兵的政策倒是情理之中,想来此次惨痛教训下,也是为了不时之需。
“那可是要在咱们落霞县设囤兵点?”
秦知闫摇摇头:“这还不晓得,事情不会办的那么快,看上头的意思是要各个县城都看看,如此再综合选下合适的地点。”
杜衡应了一声,囤兵点在哪个县城,那此处必当是比旁的县城安生些,匪盗一应的都不敢再猖狂;但是距离囤兵点越近,被征兵的也便越发厉害。
两人低声说谈了一番,核查易炎的户籍无误后,心里也就稳妥了下来。
顺道也把易炎的手续过了一遍。
“你带个有手脚功夫的在身边我也更放心些。”
“尽数是让堂叔费心。”
“说的哪里的话。”
秦知闫拍了拍杜衡的肩膀:“晓得你准备春闱事忙,但得空还是到家里来吃饭。你小堂叔总念叨承意。”
杜衡笑了笑:“那孩子身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不多好,而今隆冬天冷,贪睡的很,总躲在屋子里都不喜欢走动。待着哪日天晴暖和些我带他过去吃饭。”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杜衡没再继续打扰秦知闫料理公事,带着易炎回了宅子。
他同易炎约法三章,未听差遣切勿动手,尽心,忠诚。
易炎保证了只听杜衡的差遣。
杜衡见这小子也不是油嘴滑舌的料,既是出言承诺,其话可信度比寻常人要高的多。
如此,宅子里也便多了个看家护院的人。
他让下人领着易炎下去,量量身体的尺寸,也好做两件合身的衣裳。
以后在家里做事,总穿的跟个猎户一样也不叫事儿。
处理完易炎的事情,杜衡抬脚往卧房前去。
休沐的时候秦小满一般也都不出门去铺子,带着家里的账簿同他一块儿就泡在书房里,不通之处正好能问他一二。
如此时间好打发的很,一日的光景很快就过去了。
今儿倒是奇怪,他都去把易炎的事情办妥了,却不见秦小满过来书房。
不晓得是不是承意又缠着他了。
“还未起?!”
杜衡踏进里屋,见着床榻的帘子还没撩起,他早时起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
他话音刚落,床帘轻轻晃了晃,随后一个软乎乎的小脑袋便探了出来。
承意小朋友竖起食指在撅着的嘴边轻轻虚了一声:“爹爹小声。”
杜衡见状眸子微挑,很配合小崽子夸张的放轻了步子走到床边,忽而一个矮身把小崽子捞了起来:“爹爹的承意怎么也在这儿?!”
他将举高的小崽子抱进了怀里,许是方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整个崽子都暖呼呼的。
杜衡爱不释手,搂着吸了几口,正预备亲亲一下小朋友白白里透着粉的脸蛋儿,忽然却被小肉手捂住了嘴巴。
“爹爹不要发出声音,小爹睡着了!”
看着一本正经又没穿袜子的小朋友,BaN杜衡把他的脚丫子藏进了自己的大氅下的怀里,挑起眉毛:“小爹还在睡啊?”
承意点点头。
杜衡睁大了眸子:“小爹怎么这么能睡,太阳都晒屁股了。”
承意小声道:“刚才有个伯伯来过了,他给了小爹好多的药。”
杜衡眉头紧起:“怎么了?小爹生病了吗?我走时还好好的啊。”
承意摇了摇脑袋:“我问了阿爹了,他说没生病。”
“是肚子里有了小崽崽。”
承意高兴的抱着杜衡的脖子,在他的怀里翘着小腿儿一蹦一蹦的:“阿爹说小崽崽想睡觉,阿爹就也想睡觉。所以阿爹并不是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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