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哭也是常事儿,毕竟就那么个儿子,要是没了那还不得厥过去,好在郑彩娥是个能操持的,立马就张罗了人送赵杞去看大夫。
“哎,这什么世道哟。”
听村民感慨了声,杜衡带着菜回去,做晚饭的时候将这事儿跟秦小满说了一嘴。
秦小满在灶下烧火,闻声抬起脑袋:“赵杞被人打了?”
杜衡点点头,他把鱼头放进熬的酸汤里,瞧了一眼咂摸了下嘴的秦小满,他道:“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秦小满挑起眉头,把柴火丢进了灶膛里,夏时灶下最是热,他的一张脸被烤的发红:“你让我去看他?!”
杜衡轻咳了一声:“我听乡亲说你俩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长大,虽如今是各自成家了,但情谊也在。要是你去看看他,他定然也高兴。”
秦小满听着这话,他当即就想驳杜衡两句,不过听着人这话说得比锅里的酸菜还有味儿些,纵是他神经大条也晓得有些人在故意试他。
“可不是嘛,我俩从小就一块儿,赵杞怂是怂了些,可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头一个想着我,巴巴儿的总都要拿给我。”
秦小满拍了拍手,说着从灶下站起身:“说的也是,我提一篮子去鸡蛋看看他也好。”
“欸,家里的鸡蛋还有多少,都在米缸里吧。”
杜衡闻言赶忙拉住了秦小满的手:“干什么去!”
“你说能干什么,前去看赵杞啊。”
杜衡拽着人不撒手:“我说笑的,你还真去。”
秦小满挑起眉头,没再要外头走:“下BaN次再说这些话出来,你可自个儿掂量。”
杜衡笑了一声,把秦小满拉到身旁,教他怎么煮鱼。
六月中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了,太阳落下去地面也热烘烘的。
大菜又有汤,秦小满吃的浑身流汗。
他磨磨蹭蹭的试探着想把今儿摊主送的一葫芦酒给摸出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杜衡的目光,他嘿嘿笑了一声,怕杜衡不让他喝,先拎着葫芦过去给杜衡先倒了一杯。
杜衡没开口说教。
秦小满见状便给自己也倒上:“我就喝一点点,今儿这菜不配酒实在可惜了。”
杜衡看着满的快要溢出碗的一点点酒,道:“你要是喜欢素日喝点也无妨,酒也有益处,不过不能喝高了。”
秦小满连忙点头。
他急吼吼的喝了一口,一下子就咂摸出这是要卖十多文的酒。
席面儿上的酒水都是薄酒,因要宴的人多,兑水也多些。
杜衡不馋酒,但还是提杯尝了尝作陪:“是好些。”
他见着小满脱了外衫,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布衣,是专门应付夏时的衣物,袖子比寻常衣服短一半,只到手弯处。
家中没有外人或者是睡的时候穿,会比寻常衣服穿着凉爽许多。
小满鼓着腮帮子,吃喝的很高兴。
杜衡放下筷子:“地里的芦粟要成熟了,你既是这么爱喝酒,今年的芦粟收起来就酿酒吧。”
秦小满闻言眸子睁大:“你说真的?”
杜衡点点头,既是有这花销,自家做也能省些钱。
“你会酿酒?!”
“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秦小满闻言立马从旁头绕到杜衡身侧,讨好的给他捶背:“你定然是能,我的好相公!芦粟收来就酿酒成不成,我就知道只有你最心疼我。”
要是家里自己酿了酒,那还不是想喝便有,再不必惦记去县城里打酒。
他怎能不高兴。
杜衡被一句句好相公夸的有些迷失自我,脸色微红,他抓住在自己肩膀上胡乱又捏又锤的人:“别闹,我试着酿便是了。”
“你这么说这事儿我可当做是说定了啊!”
杜衡点头,他正要开口,侧脸上忽而柔软。
他微顿,秦小满乐呵呵的回到了位置上,杜衡抿了抿唇,抬手摸了一下被人啃过的地方。
今夏是杜衡前来过的头一个夏,天气的炎热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倒也不是天气多恶劣,实在是条件落后。
扇风纳凉全靠手动,衣着又少露胳膊露腿儿,整个人都装在闷热之中。
农家小舍潮湿,家里养着牲口,蚊虫也是格外的多。
夜里整个耳边都是嗡嗡的叫声,时不时就能听见啪拉一声打在手脚皮肉上,蚊子大的跟苍蝇一般,血一吸一个饱。
一晚上过来胳膊腿上的包大小不一排一列,又痒又难受。
杜衡皮肉薄,长得招人也就罢了,还招蚊子。
夜里点着一盏灯在窗前打开书本,他预备明年下场去试试,可不仅被蚊虫招惹的夜里不得安枕,书也不多能看的进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原还想着明年下场去试一试童生试的。
晚上他看一个时辰的书,如此油灯不会燃许多,眼睛也不会用的过度。
灯光昏黄,眼睛太容易吃不消了。
然而蚊虫纷扰,一个时辰读书,他也只看得了十来页的文章。
看完书他不多满意的预备上床,以为秦小满早已经睡熟,不成想哥儿一直没有出声打扰,正蹲在帐子里盯着蚊虫,一只一只给拍死丢出床帐。
竟是从嗡嗡蚊虫吵闹的屋子里隔出了一个安宁的空间来。
杜衡翘起嘴角,爬上床忍不住和人亲昵一阵。
原本进卧房前洗了个澡,上半夜里闷热,便是不如何费力折腾也是黏糊糊一身。
半夜里又去冲洗了一遍身子,打着明日早起再翻翻书的念头只怕是又得落空。
第44章
翌日, 杜衡惦记着早起,虽是睡的晚了些,不过还是撑着起了身。
看了眼抱着被角睡的还熟的秦小满,清晨之中吹点风微有点凉, 杜衡把被子掖了掖, 轻巧无声的起了床。
院子望出去天色蒙蒙的, 但也透亮, 又是一个晴天。
村里人家的公鸡已经在打鸣了,杜衡先时来睡不习惯板床, 天又冷, 夜里睡眠很浅。
秦小满便把这事儿放在了心头, 一直以为他容易被一点声音吵醒,家里便没有养公鸡。
原本成亲办席面儿的时候乡亲送过来有两只, 都叫他扭送到城里卖进了家禽行里。
杜衡眼见这几个时辰的天气舒坦, 把鸡圈里的鸡鸭放了出来, 又去了牛棚。
正在盘腿躺着的黄牛见着人进来,立马爬起,杜衡扔了一大把草料给它。
远处的人家也已经起了, 宁静的早晨传出来的劈柴声可偶尔的一声咳嗽显得格外空灵。
杜衡回到灶房去升了火, 蒸了一点剩饭。昨儿的鱼汤原本就没有肉, 秦小满下着酒吃了五个鱼头, 而下已经不剩下什么肉了。
不过鱼汤还有不少, 他预备丢点菜叶子进去,今儿早上就吃这个。
热冷饭简单也不必操持什么,一股脑安置在锅里, 升了火丢两块木头全然不用费心, 等着秦小满起来就能吃饭。
杜衡打了冷水洗了脸又漱个口, 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把昨日夜里放下的书又取了出来,在灶房的门边翻看,能守着灶火,又不必守在那头受热。
童生试虽只是一场科考入门考试,成了童生便能叫生员,以备着以后院试乡试。
正因为是入门试,说简单也简单,考的都是些基本的诗词赋论,只要把要考到的几本书翻熟,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考的就是学生的勤奋,还不曾看多少才学和自身的本领。
可说难也难,童生试要考的场次太多了,先要在县城连考五场,场场通过以后才有资格进行府试,另进行三场考试,通过者就能成为童生。
难点就在于要连通过八场考试,一场不合格都是白费。
不过而今大耘朝有不成文的条例,凡是官宦之子只要捐些钱就能买一个生员资格,也就不必苦苦熬着过八场考试。
为此科考场上官宦人家的儿郎院试乡试的年纪普遍都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小。
早些年倒是只有官宦人家的孩子可以捐钱买生员,后头商户人家也想给自家子嗣行个便利,久而久之现在不乏花钱买生员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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