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是把人都见了,秦小满早也习惯了这举人老爷的傲慢,他状似看不见自己,那自己便也假装这人不存在一般,叫着杜衡坐下。
城里的大户人家招待客人都会拿出农户过年都不一定舍得买的糕点果子,秦小满每回来都会吃上一些。
秦知闫也疼他,每回来不仅在这儿能吃上,回去的时候总还会给他抱一些带回家吃。
秦小满看着今儿矮桌上放的是云片糕,这种糕点甜而不腻,他还挺喜欢的。
先拿了一块儿给杜衡,自己再拿了一块在手里。
周挽清见着秦小满吃糕点,又看了一眼他挺起来的肚子,道:“先前听你堂叔说有孩子了,现下四个多月了吧。”
秦小满点点头:“嗯。”
“那你素日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周挽清道:“俗话说酸儿辣女,我怀老大老二的时候可准。”
秦小满啃着糕点:“我喜欢甜的。”
周挽清笑了一声:“那应当是个哥儿。”
“真的假的?”
周挽清道:“我生头胎的时候喜欢吃酸的生了你大哥哥,老二喜酸生的是你妹妹。先时听旁的有孕的妇人夫郎说喜欢吃甜会生哥儿。”
说着周挽清面露了些羡慕之色,他一直想要个小哥儿,但是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子,已经不能再生了。
秦小满听这话不免伸手摸了摸肚子,偏头看向杜衡:“小堂叔说喜欢吃甜会生哥儿,你喜欢哥儿吗?”
杜衡闻言眉眼微弯:“生什么都好,我也喜欢哥儿。”
秦小满听完乐呵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看着你们俩连孩子都有了,你那大哥哥还没定好人家,真是愁人。”
秦知闫见着大伙儿说的还挺热闹,放下茶杯也说了一句。
“那么早成亲作何,待有了功名好人家随意挑选,而今当是督促他好生读书的时候!”
听到这话周举人当即便训斥道:“而今这么大年岁了还只是个童生,便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教导不善。”
好好的气氛突然被打破,周挽清见着自己爹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给秦知闫留颜面的训斥,连忙压着眉头叫了一声:“爹。”
周举人却是连自己哥儿的面子也不给:“我同他说话你插什么嘴!”
大家脸上都微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下去,顿了一会儿秦小满道:“我说没见着大哥哥,原来是在书房刻苦读书呢,下回院试定然能题名。”
秦知闫扯了个笑容:“但愿如此吧。”
秦小满乘机岔开了话题:“说到读书,阿横预备明年下场试试。而今他都是自己在读书,到底还是需要个夫子引导,如此也省得走弯路,不晓得堂叔有没有熟识的夫子?”
秦知闫闻言眉心微动,他看向杜衡:“你准备明年要下场了?”
“是,想去试试看。”
“好,如此极好,便是要多去应考尝试,如此才能有更多经验。”
秦知闫很高兴,觉得上回同杜衡说了一席话说通了这孩子,心中甚是欣慰。
周举人听闻这茬,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杜衡身上。
他自是晓得杜衡是秦小满的夫婿,但是他连秦小满这个在眼皮子底下混了个眼熟的远亲都没丢在眼里过,更何况是他的丈夫,全当是个屋里服侍的下人一般,只做是空气。
“你也是读书人?”
杜衡眼见屋里的老泰山开口问话,客气的答道:“是。”
周举人打量了杜衡一眼,衣着得体,虽也是不掩农户的穷酸,不过面容隽秀,倒是能看得:“约莫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可有功名在身上?”
“后生不才,尚未有功名在身。”
周举人觉得也是意料之中,昔年寒门出贵子的例子倒是还不少,而今这些年农户能考出点功名的少了。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多大的年纪了?”
杜衡依言答道:“今年已是弱冠。”
周举人毫不掩藏眼中的嫌弃:“这个年纪了还未考中童生,确该好好下点子功夫了,本以为之枫已是足够愚笨。”
言罢,周举人低头喝茶的功夫看了一眼秦知闫,虽未言语,但在场的人也仿佛都能听到一句你秦家的人便是如此不成气候。
自己被训斥也就罢了,连带自家后生也被这般说教实在是比自己被骂还挂住面子,秦知闫连忙打着圆场:
“只要有心就好,多的是几十岁还没考上童生的读书人,不必因年龄而灰心。白榕书院许多夫子都是极好的,届时我让之枫请了夫子到家中一聚,到时候也好给你引荐引荐。”
周举人却并未给秦知闫台阶下:“白榕书院的夫子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那么好引荐?那是要看学生天资的,你以为作何他们收的学生少,那是因为选拔苛刻,还是不要费这心思了。”
“你也莫要借着自己在县府里做事儿便行方便,到时候传出去难听。”
秦知闫几乎已经无从开口,里子面子全被丢了个干净,却也不能拉下脸说老丈人的不是。
就在诸人都不晓得该如何再接腔之时,这当儿下人前来通传说可以吃饭了,这才寻着了台阶。
秦知闫连忙招呼着众人前去吃饭。
开年初几头的天气冷,秦家做了羊肉招待人,一大锅羊肉汤做的暖汤锅子,新鲜的蔬菜可以及时涮着吃。
羊肉价比猪肉贵两倍,是农户人家都吃不起的肉,这般吃法农户人家见都没见过。
除却羊肉,还有许多好菜,像是下油炸的尾巴翘起,身淋甜汁的西湖醋鱼;还有炖的金黄的大肘子,片的细薄的烤鸭......
秦小满是个喜好吃食的,每年来他堂叔家里拜访都能饱餐一顿,而今周举人在,规矩多人还讨嫌,只怕是多伸一下筷子都要被训斥两句没吃过肉。
一桌子人吃的都很含蓄,桌上秦知闫还一应的招呼着人吃饭,晓得秦雄的性子,原本是哥俩儿要吃点酒的,结果因先前一闹,大伙儿也实在是装出热情高兴的面皮来吃酒。
几乎是尴尬的吃完了一顿饭,很快就散了桌席。
下席来吃没吃饱也只有自己晓得。
饭后老泰山回了屋,众人也都轻松了许多,但时间也不早了。
坐了会儿就预备着走,秦雄还要去拜访别的朋友,这是历来都如此的,秦知闫也就没有挽留。
“小满,你跟杜衡晚饭吃了再回去吧,好不易来堂叔这儿一回。”
杜衡替小满婉拒道:“多谢堂叔盛情,小满而今有了孩子,晚了天冷,只怕他风寒。”
秦知闫应了一声:“也是,而下有了孩子要好好保重身子。”
“给你找夫子的事情堂叔记下了,到时候会给你安排,今儿你姥爷的话别放在心上,他这人说话便是如此。”
杜衡笑道:“多谢堂叔周全了。”
“满哥儿,这是你素日爱吃的糕点,给你包了一包带回家吃。”
周挽清也赶着出来送人,,以前这事儿都是秦知闫办的,不过今天闹的确实很有些不痛快,周挽清心里挺过意不去。
小满也没客气,径直就接了下来:“谢谢小堂叔。”
“以后多带杜衡到家里来玩儿。”
“欸,好。”
两口子送着杜衡和秦小满上了牛车,看着人驾着牛车去了,周挽清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快着步子回了屋。
“走了?”
周举人还在花厅里逗鸟,见着脸色不多好的周挽清道:“知闫也真是,连年的把这些亲戚往家里叫,他那堂兄弟也就罢了,好歹还是个屠户有点子本事。”
“不论人家是做什么的,爹今天未免也太过了些!”
“我过了?那哥儿和他夫婿明显就是想来攀亲找关系的,弱冠之年的人了还没考上个童生也就罢了,以前还是流民给人做上门女婿,什么读书人这么没骨气,能有点什么出息。你也合该好好说说知闫,什么亲戚的忙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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