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原本还楞了楞,但听闻这话却不由得笑了一声:“你小爹当真是为了开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们父子俩说悄悄话的声音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一只手捋开了一角,秦小满懒洋洋的看了两人一眼。
见着杜衡一脸泰然之色,秦小满托着侧脸:“怎的也不见你高兴?我有你儿子了不好啊?人意哥儿听说会有弟弟了都高兴的在屋里跑了一场,你这个做爹的倒是还杵那儿笑。”
“那今日的儿子是面条还是馒头做的?”
秦小满抿了抿唇,扬起眉毛:“是有些人实打实造的。”
杜衡眼见秦小满嘴里又要没个把门儿,下意识的把承意的耳朵给捂上。
他睁大了些眼睛:“可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
秦小满瘪了瘪嘴:“这回是真的。”
言罢,秦小满手一放,帘子又恢复如初
“什么?!”
杜衡见状赶紧上前去,他撩开帘子,看着床上安然躺着合上眼睛的人:“你是说真的又有了?”
消息来的突然,杜衡颇有点怔住未能反映过来。
他将承意放在了床上盖好,在床沿边挪了挪,更靠近秦小满一些:“当真?”
“一回生二回熟,你当还像怀承意时那么傻啊。”
秦小满挑起眉毛:“我请张老医师给我看的,准确无误。”
“怎的你也没提前同我说?这就突然请了大夫前来把脉。”
杜衡心下喜悦无复言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秦小满盖的更严实一些。
小承意见状也爬进了被窝里,又钻到了秦小满的胳肢窝下。
秦小满抱着肉肉的小承意,睡的别提多舒坦。
“这回没像以前那么不舒坦,我都没如何察觉。不过是有些微乏力犯困,只当是最近忙着铺子的事情才累了,为着保险起见还是请大夫来了一趟。倒是不曾想还是真的。”
杜衡长吐了口气:“谢天谢地!是我太马虎大意了,得亏你谨慎。”
秦小满摸了下平坦的肚子,笑了笑:“也是才一个月些,小着呢。”
杜衡也将手覆在了秦小满的手背上,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心绪,嘴角就没放下过,他凑上前去在秦小满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缱绻的贴着秦小满,如此心里的感情才好似得到了些抒发:“太好了,这下承意就有兄弟姊妹了。咱们家这宅子来年可就能更热闹些。”
承意安静的在一旁听着说话,他将下巴撑在秦小满的胸膛前,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杜衡:“小爹爹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崽崽了吗?”
“嗯。”杜衡揉了揉承意柔软的头发:“阿爹有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了,到时候会很辛苦,你要乖乖听阿爹的话。知道吗?”
承意很认真的点了点脑袋:“承意最听话了。”
他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吃饭吃一大碗。”
杜衡和秦小满都被小承意给逗笑了,抱着一人亲了一口。
夜里,杜衡揽着秦小满,心里的喜悦还未曾散却。
“只是我开年又得前去应考,此行少不得又是一两个的月的光景,都不能在家里好生照料你和孩子。”
秦小满心里却放的宽,承意很乖巧听话,带着只有贴人心窝的,用不着费心。
肚子里这个还那么小,就是杜衡会试结束了回来也还在肚子里。
而今偌大的宅院,又那么七八个人照料伺候着,日子已经比昔年在村子里好的多了,全然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安心考试就是,我还照顾不了自己嘛。到时候几个铺子都给雇上人看着,我都不必费心前去守着,只管在家里养胎。”
杜衡轻笑了一声:“倒是安排的很让人放心,只不过你那性子是会老实在家里养胎的,我还能不晓得。”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能爬树蹿河不成。”
杜衡搂着秦小满的腰将人带到了怀里,圈着狠狠亲了几口,而下身体还不笨重能如此,等肚子大了他都不敢紧着他了。
两人笑抱做一团。
家里又添喜事一桩,近来杜衡读书都更有精神气了,白日更为卖力些,夜里紧着陪秦小满。
日子倒是好消磨,过的好生快。
晃眼进了腊月,书院十八一日便要休沐让学生回家团聚过年节。
学生各有安排,届时开年人也就再不能齐整了。
十二休沐之时,夜里杜衡在书房听见了雪粒子砸在屋顶的声音。
他放下手里的课业,移步到窗前,温黄的廊檐路灯下能看见从树木上跳跃的雪粒,果真是下雪了。
杜衡伸手在炭火炉子前搓了搓修长的十指,这雪来的很恰当,若是再下的晚些只怕是书院都休沐了。
届时相约一场的师兄同窗们各回州府都城可就再难相会。
翌日一早,果然县里的屋顶街路都裹上了一层白绒毯,杜衡遣了家丁前去请人,自个儿和秦小满一道去了一趟市场。
早市的菜肉都新鲜,虽说而今瓜果蔬菜的品种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好菜。
杜衡选了羊肉,又是鸡鸭,买了好些新鲜的菜回去。
方才把羊肉腌上,住的最近的穆惕便到了。
“瞧着我是赶了个早。”
“亭子里炉子都升起来了,而今怕是都烧暖了,可算不得早。”
杜衡笑着迎了人进来。
不多时游豁和他住的相近的祁晨远一同到了。
几人闲坐觉得乏味,竟是和杜衡一道在园子里给羊腿上料,几人挽着袖子竟是还做了回菜。
烤鸭进炉,羊腿迎雪烤制。
几个人得闲一道围坐在火炉前,饮着游豁带来的暖春茶。
亭外的雪纷纷扬扬,饮着暖茶,实在是一桩美事。
“原是诗茶赏雪,好不雅致,心中也是超脱凡尘。只是杜衡你究竟是对那羊腿撒了什么奇料,这飘出的味道实在是让人留驻烟火之气。”
游豁苦笑:“我说便是那羽化登仙的得道之人嗅到这烤羊腿的味道,只怕一切修行也得前功尽弃。”
祁晨远郎也笑:“游兄一贯是最会做比喻的。”
穆惕摇摇头:“烤着羊腿干喝茶,便是这极好的暖春茶吃着也是寡淡了。”
“如此便是我不周到了。”杜衡笑了一声,去了厨房一趟。
很快回来时手上端了个盘子,内里盛着几块新鲜的猪瘦肉。
只见杜衡又挪上来了个烧的正旺的炭盆子,上头架着块铁丝网,就那么把猪肉径直放在了上头。
嗤的一声,肉碰上那烧烫的铁丝,发出喜人的声音。
杜衡只在烤肉上撒了点薄盐和花椒粉,烤熟了就那么分给几人。
“精细惯了,几位师兄也试试这乡野粗俗的吃法。”
几人探头看着微有一点糊的烤肉,比起桌上盘中的精致的菜式肉食,这烤肉属实是让人有些不敢轻易下口。
倒是连猪下水都吃的进去的穆惕有些迫不及待的取了刀,从中切开了滋滋冒了一点油的烤肉。
原本以为肉质会很柴,没想到竟然还冒着汁水,纯正的果木炭烤鲜肉,鲜肉味道受到激发,未曾多加烹饪,卖相不尽人意,味道竟是出奇的可口。
他连连点头:“妙!这叫什么,粗犷的别有风味。”
游豁和祁晨远见状也不顾什么卖相了,当即趁热尝了一块。
“嗯~一股置身于丛林之中,独自生火烤肉而食的感受油然而生,倒似像是做了一回猎户一般。”
游豁嘴上发表着评价,手却又朝盘子伸去:“尚且还未做过猎户,让我再做一回好生体悟一番。”
几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尝到了甜头,也不顾什么风雅不风雅了,几人各自都开始霍霍盘子里的鲜肉。
一番酣足,便也又闲说起来。
“我见着县里京兵增多,囤兵驻地一事当真办的风风火火。只是不晓得此次朝廷战败,对我们春闱是否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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