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照祥却充耳不闻,说着说着就想把抓起来看的油菜籽要往自己兜里装:“我们家里还没有种过这油菜,今年也撒两颗看看咧。”
“姨父想种那可得赶紧去买些种子了,要是错过了时节可就种不成了。”
秦小满眼疾手快抓住了孔照祥的手,拽着人不松开。
孔照祥的手被捏的生疼,只好龇牙把手里的种子放了回去。
小满这才丢开了他的手,孔照祥连忙甩了甩手:“你这哥儿手劲比那牛还大,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看你认真的,不说是亲戚还是乡亲咧,小气的很。”
男人骂骂咧咧的退了回去,继续到自家秧田里去忙碌了。
杜衡蹙起眉:“这就是你先前跟我说的爱贪便宜小肚鸡肠的姨父?”
“可不就是他嘛,偏生地还离咱们家的这么近,烦人的很。咱们要把地看好了,指不准就来偷我们的菜苗。”
杜衡看着气鼓鼓的哥儿笑了一声:“不会吧。”
“那是你没见识过他们一家的德行。又懒又爱贪便宜。”秦小满骂咧道:“大伙儿都忙着开始撒稻种了,他还搁那儿耙秧田。”
“你看看他们那水田,水都没有多少,都不能叫水田得叫干田了。每年收成不好只在那儿怨声载道的,也不想想干啥收成不好。”
杜衡顺了顺秦小满的背:“好了,别生气,管旁人的。我把地理好你可以撒菜籽种了。”
“嗯。”
秦小满把种子洒了,杜衡又在种子上头撒了一层细腻的薄土。
两人晚些时候忙完才收工回去。
开春以后白日子长了,秦小满早早催促着杜衡回屋去睡,地头的事儿忙完夫妻的事儿也还有的忙。
过了两日,夜里下了场春雨,滴滴答答细细绵绵的下得有一个多时辰。
次日,窗户亮起来的时候秦小满也醒了。
“年前定下的小猪已经可以出圈了,我今儿去背回来。”
一早上秦小满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杜衡说道。
杜衡打了个哈欠,轻轻捏了一下秦小满的腰:“把牛赶去运吧,背着多重啊。”
秦小满腰缩往后躲了些,他抓住杜衡的修长的手:“我腰还疼呢,昨晚上只比前头好一点点。”
“是吗,昨晚上有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小满也没急着争辩,眼睛转悠了会儿,他趴到杜衡的胸口前:“下回换我在上头呗。”
“啊?”
杜衡闻声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小满,迟疑了一会儿,旋即又敛眉笑了起来。
看来是尝到甜头了,这哥儿。
“啊什么啊,就说成不成吧。”
杜衡捏了捏秦小满的脸:“成。”
秦小满见他答应,喜滋滋的在杜衡额头上亲了一口:“起床!”
两人吃了早饭赶着牛车去了一趟村民家捉了一对小乳猪,花费了将近一千文。
“这两只小猪养到过年,养壮实些卖掉,不单成本钱能回来,还可以赚上不少。”
往年他都只养一只,今年土地扩耕,牲口也多添了,他心里美的很。
“过年的时候你再做点香肠嘛,二叔同我说前些日子他在城里碰见堂叔,他说我们年初送他的香肠味道很好。”
“好啊。”
两人正说着,杜衡看见主路旁头的田里水比下雨前深了一点:“我去看一眼我们的秧田怎么样了。”
“昨儿那点小雨不碍事。”
秦小满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勒停了牛,跟着杜衡一起去看秧田。
“呀!田里的水咋变得这么浅了!”
秦小满还没有到田边就嚷了出来,远瞧着自家的水田里的水浅薄的只面住泥巴,他还不信,紧着步子跑到田坎边发觉还真没看错。
“昨儿夜里下雨,怎的田里的水不多反倒是少了!”
“那便是你田里的水太多了把田坎冲垮了嘛。”
一道声音传过来,秦小满才见着下头那块田的田弯处走出来正在撒稻种的两口子,正是他姨父和小姨父。
秦小满瞧见两口子的田倒是水汪汪的,起码三个指节深了。
“你把我家田坎挖了口子,让水流你们田里!”
杜衡看着流水出去的缺口,连忙刨泥巴给堵住,眼虽是瞧不出到底是人力抛开的还是水冲垮的,但是那点春雨确实不至于冲垮田坎。
他查看田坎的功夫,秦小满已经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一个纵身就跳到了下头的田里。
“你们竟然敢挖我的堤,我跟你们没完!”
“欸!你这哥儿,说话可得凭证据,你瞧见我挖你田堤了啊!?”
两口子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看见跳下田的小满一下子就怂了,连忙往后退:“满哥儿,你可不敢打人!我、我告诉你,你要是动手我可……..杜衡,杜衡,快拉着你家满哥儿啊!”
“小满,别动手!”
杜衡赶紧绕着跑下田去,他一把抱住哥儿的腰,气鼓鼓的人浑身蓄满了力,要不是自己两只手勒着,人就要动拳脚了。
两口子见着秦小满活像眼睛发红的小牛犊,属实也有些怵,好在是稻种已经撒完了,两人可以借故赶紧走。
“什么人呐,对着亲戚还想动手动脚的,走,回去了。”
秦小满眼瞧着两口子离开,他挣脱开杜衡:“你干嘛啊!这明摆着就是他们两口子干的,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想着使坏!”
杜衡拉着秦小满的手,耐心道:“你要是真给他们两拳头,到时候反咬咱一口,指不得还要赔他医药钱。”
“我就是气,这种人就该邦邦给他两下!”
秦小满扬起脚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空踹了几脚。
“恶人自有天收,他们把水引到自己田里不见得是好事。”
杜衡牵着秦小满上了田坎,迎面来的风吹到脸发冷。
水田里蓄积的水太深,洒下的稻谷未曾全然沉底,大风过来荡漾起水波,平撒下的稻谷被吹刮堆积在了一块儿。
秦小满怔怔的瞧着,他侧身看了一眼杜衡。
杜衡笑道:“他要是不窃咱们田里的水也不得遭这场灾害,就等着他们着急去吧。”
他爬去上一块梯田里,在那一块自家的田里开了个小缺口。
幸而是两块田都是自家的,秧田也选在了底下的那一块,缺水可以从上一块梯田放。
如若不然,还得去河里挑水过来,孔家的属实也是心眼儿坏。
“缓着些,咱们家的也才播了落日,根苗没有长稳。”
“我在最边上开的口子,不会冲着稻种。”
两人守着水缓慢流到了秧田里蓄到一指节才封上。
孔家两口子本身也不是村里勤劳的那一批农户,稻种撒下后的两三天里没有落雨,又见着秦小满跟杜衡扎了三四个稻草人插在秧田和旁头的地里。
杜衡扎的稻草人栩栩如生,又用料子轻的破布在稻草人身上系着,就是吹点小风那布条也飘的老高,鸠雀都不敢飞到这片儿来。
两口子占了这便宜,撒了种子后过了四五天才想着来看看稻秧的长势。
一到田边就号了出来:“俺家的稻秧咋长这模样了!”
地里锄草种地的村民听见一声粗噶的喊叫声,见着孔照祥在自家田坎上又跳又叫,活像条发了疯的牲口。
大伙儿面面相觑:“这又没有落雨暴晒的,照祥喊个啥?”
村长也在地里播种,见状停下锄头问了一句:“照祥,咋的啦?”
那人哪里有心思回话,一个劲儿在自家田埂前跳脚。
“这是咋的了嘛。”
村长见人不答话,丢下活儿上前去瞧,村民见着村长都过去了,连忙也跟着过去看热闹。
“呀!照祥,你家的稻秧咋的团在了一起,是不是撒稻种的时候没有撒匀啊?”
村民在围上田坎,孔家秧田的稻种一团一团的在水深的凹陷窝子里,春日里已经长出芽孢的种子沾着泥土本就很快能扎根,眼下这稻谷已经四五日了,早长进了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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