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算是拒了李家,公爹气的不行,可再气也得去城里疏通人脉打听那户人家的情况。”
秦小满喟了口气:“若是县城里那人家好也就罢了,就是可惜了.......”
话还没说完,院门忽然被咚咚敲了几声,秦小满挑起眉毛:“谁啊,院门开着呢,敲啥门。”
话音刚落,就见着一道强健的身影踏了进来,竟然是李家老五。
秦小满挑起眉毛,郑东梅手里拿着的芦粟穗子也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刚说了人家长短,这朝正主儿就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听见了才进来的。
“李五哥咋来了?”
不枉小满这么问,李家是村里的地主,人家地多有钱,只有村里人巴结的份儿。虽说跟秦姓人户关系还过得去,但也不是每个姓秦的都会给好脸色,还得是像秦雄和秦知闫那般的笑脸相迎。
以前秦先生在世的时候两家还微有点来往,而后就没跟小满有什么交集了,今儿突然登门不免奇怪。
李老五看了一眼秦小满和孙东梅,他直接道:“杜先生没在?我是来找他的。”
秦小满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他们家杜衡一个文弱书生可没惹李五,来找他干什么。
倒是没等小满发问,李老五微有点不自然道:“我准备习文读书了,想来请教请教杜先生。”
“啊?”
秦小满毫不掩饰的发表了惊讶:“不是说李五哥又要出门做生意了嘛。”
“不做了,读书。”
孙东梅干笑了一声:“读书好,读书好。”
言罢用手肘戳了一下小满:“哥儿,去把杜衡叫起来吧。”
秦小满正要折身进屋去喊杜衡,人却先出来了。
杜衡并没有午睡,早就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听罢,自己出来,虽着小满喊人:“李五哥进来吧。”
李五站在不远处没动,他上下打量了杜衡一眼,神色有点复杂的抿了抿唇。
顿了顿,跟着杜衡进了屋。
秦小满和孙东梅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没有不懂事的跟在后头进去偷看,
“听说你在外生意闯荡了好些年,当是识字的。”
李五嗯了一声,李家家境不错,子孙自然都是教导认字了的,只不过要不要继续深造下去,全然是凭自己。
杜衡蹲下身在书柜里一阵翻找:“这十八九岁的少年总是想法多,对咬文嚼字的多有钦羡,其实也只是因为村子里读书的人少了,见得少的自然都稀奇。”
李五蹙起眉头,听到杜衡说这话他蹲到了他身旁去,还没开口杜衡就塞了一本诗经到他手上。
“你挑拣着两首背熟了给他念念就得了,书用完了可要记得还我,也不是我小气不肯送你,这些书都是秦先生在世时留下的,小满很珍视。”
“你......”李五原是想说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转而直接变成了:“要不你帮我选两首吧,我虽是识字却实在不通诗书,选错了到时候小竹不喜欢怎么办。”
“哎呀,你好歹识字,他连字都不识得,选不错。”
杜衡翻开书:“实在不行你选这首蒹葭,准错不得。”
李五赶紧在这页上折了个角:“好。”
眼见事情容易,李五夹着书就要马上回去背,忽而想起什么又折过身来,瞧着一身清隽的杜衡,自己孔武有力的样子实在不像个读书人:“我要不去城里置办一身读书人穿的长衫?”
“不必了,修身不修外。”
主要是太做作了。
“多谢了,得空请你吃酒。”
杜衡摆了摆手:“好意心领了,我不如何喝酒。”
李五蹙起眉头,对杜衡又崇敬了三分,不愧是读书人,连酒的不吃。
“干脆我也把酒给戒了。”
“何必呢,这成娶亲事也不能总单靠着一个人付出改变,两厢情愿合适才是最好的。”
李老五道:“哪里又有天生就合适的,合适纵然是好,也总得要个人开个头。也是我早些年流连外头闯荡,若早同秦家提亲许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杜衡点了点头,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
看着李老五气汹汹的来,又气汹汹的走,行走之间步子带风,举手投足俨然就是个粗壮汉子,要真让他日日屁股贴在板凳上读书,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嘛。
孙东梅又和小满说谈了会儿,让下次小满要是去城里让把她捎上。
出嫁后她还没有上过县城,每回二叔去县城里都拉了东西,她也不好意思单独跟公爹上县城去。
小满一口应了下来,左右他上县城也不如何拉人捡点钱,现在杜衡要读书,去县城也少,捎带他嫂子路上还有个人能做伴。
这下子两人都走了,秦小满才蹿进屋里去:“你们俩都说些啥了?”
“没说啥,我借了他两本书看。”
秦小满道:“这人真是奇怪,李家老四不也是读书人嘛,还有童生头衔,虽不晓得究竟自己考的还是捐钱买的,到底也是读书人嘛。他用的着大老远的跑过来让你教他读书。”
杜衡笑了一声,拉着小满坐下:“李家老四不是在县城里安了家嘛,素日也都没在村子里,来往也不便。不过要是真铁了心读书,确是不必来咱们这儿讨教。”
秦小满应声:“对啊。”
杜衡揉了揉秦小满的脑袋:“傻子,人家来咱这儿不是也想你小堂哥知道吗,时时请教堂弟夫,如此不也能更好有所来往。”
秦小满恍然,他叠起眉头:“不过这李老五瞧着话不多一个粗俗汉子,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多!”
“人家走南闯北做了许多年生意,虽是小本买卖,但能经营这么多年怎能没有心眼儿在身上,若非精明,李家能稳固的那么好?”
“说的也是。”
过了两日,天阴着下了雨,难得凉爽一场。
杜衡把晒干的黄豆收了仓,将芦粟拾腾出来预备给小满时时挂在嘴边酿酒的事情给办了。
酿酒最简单来说无非是三个步骤,首先为蒸煮。
熟了的粮食放置发酵。
最后自然便是发酵好的酒水进行蒸馏提取。
芦粟酿酒首先要处理的便是粮食,先把芦粟用水浸泡,撇去空壳瘪掉的坏芦粟,再用磨盘压碎去壳。
原料拾整好后,置入容器之中上锅进行蒸煮,熟了的粮食放置冷却,最为要紧的就是放入成酒的酒曲,若是没有好的酒曲作为引子,损耗上百斤的粮食也是寻常。
正因为酒曲要紧,原本是可以自己制作的,但怕制作的酒曲不好坏了粮食,保险起见还是花点钱去县城里买了几颗。
做酒曲生意的也得要诚信之人,若酒曲之中坏上几颗,那便再出不得好酒水。
秦小满特地在县城的老字号酒家前去买的酒曲,这般店铺是既卖酒又卖酒曲,且自家酿的酒都是用的自家酒曲,好坏有目共睹。
价格虽是贵了些,但是比起那些个小铺子货郎贩卖的定然更能让人心安。
芦粟蒸熟时满屋子都飘着粮食的香味,眼见粟米变得黏糊,从大蒸桶里取出放凉,再逐一铺到另一容器之中。
因粮食多,杜衡拿的是素日里装水用的圆形大水缸,铺一层粟米均匀撒一点捣碎成粉的酒曲,装完粟米以后压紧封口。
处于发酵中的粟米要放置在阴凉处,天气太大很容易坏掉。
待其发酵两个多月后,再入锅进行蒸馏,提取出来的便是芦粟酒了。
杜衡算着时间,届时差不多刚好进入秋收尾声,能空出手来提取。
酿酒说来步骤虽是简单,但蒸煮粮食的熟度,放冷入酒曲的多少等诸多细节都需要认真把关,稍一疏忽酒的口感便不同,更甚出不了酒。
杜衡以前家里有一个小酒庄,酒楼的酒都是自供,倒是因为新鲜跟着老师傅学过一点,但并没有专攻。
而下也算是派上了用场,许是不能靠着制作美酒佳酿来养家糊口,但是给自己夫郎解解馋想来问题还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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