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边关的战事并不吃紧。
年初春末一战,勾答人损失上万兵马后特别忌惮祁国的城防兵力,之后发动的几场小规模突袭也都没什么效果,隔着草原与祁国边城遥遥相望。
祁国在西北养的狼镇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勾答军,使其没敢妄动。
所以重斐不太担心对面这会儿能翻出什么风浪,但夏去秋至,意味着冬天就要来了。
严冬无论是勾答或边关,严寒的西北气候让双方都不太容易度过,漫长的几个月用于休养生息。
可在此之前,储备足够的粮食物资度过严冬对勾答军十分关键,勾答比不上祁国物质繁盛,他们产不出足够的粮,只能靠掠夺祁国的边城扩充物资。
是以在三冬来临前,勾答或许会发动一场比较大规模的战争,驻守边城的将士们要耐心静候。
包括重斐也要等。
赵副史汇报完今年边关各城的防御事宜,话音落,等了又等,没等到将军问话。
正纳闷,白宣接替了这份工作,向赵副史交待一些事情,人离开后,他才望着异常沉默的将军。
白宣觉得将军状态不太对劲,又或者说心情不好。
前几天收到公子寄来的画卷时,人还好好的,甚至深夜找他对月酌酒。
还没两天,怎的又变了副脸色?
莫非将军耐性告罄,等这场仗等得不耐烦了?
细看又似乎不对,毕竟他们在西北那么多年,对勾答军最不缺乏耐心。
那就是……绍城的那个人影响到将军了?
白宣猜来猜去,忽闻将军道:“商讨的剩余事宜由你交待。”
白宣“唔”一声,看来将军的确等得不耐烦。
重斐说完,褪去外袍,着了身劲衣去练武,顺便拎几个武将副史测试他们的功夫。
车轮战结束,被/干/趴的武将们望着将军头也不回的酷飒背影,直至那道伟岸身姿快速消失在视野。
他们纷纷对视,不明白将军今儿来了什么兴致,居然挨个把他们全部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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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斐在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等一场仗。
好在没叫他等太久,四天后,勾答主将集结了十万骑兵进攻定西关。
重斐和白宣往日在沙盘上演练过无数次无数种场景,没作犹豫,他当即立断地带了十三万兵马出城迎战。
勾答军预谋已久,重斐也等了很久。
这场仗没打太长时间,重斐兵力压制,战前厉兵秣马,所有将士蓄势待发。
三日两夜刚过,剩余的勾答骑兵如潮水退出。
重斐盔甲上沾了许多人的血,他随意擦了擦额角流淌的热汗,没有乘胜追击,吩咐此次没有迎敌的士兵把伤员带回军营尽快救治,又命另一拨人收剿战需物资。
不仅只有定西关,西北另外几个边城也同时遭受到勾答军不同规模的突袭。
对面这次急着储备物资,发动的战争又快又急,桑北弥率其他武将副史带领其他将士去支援。
重斐回了军营收整,半日后陆续回归的武将们遵照命令洗了澡吃了饭,旋即被将军立刻召去议事大厅开会去了。
会议到第二天黎明,重斐遣散完所有人,桑北弥和白宣是最晚走的。他们还在说话,忽见一道身影从他们身侧如风掠过。
桑北弥喊:“将军——”
怎么看将军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重斐掀着几日没合的眼,目视前方,道:“余下相关事宜已经布置下去,若还有不明白的,找白宣问。”
他吐了口抑制在胸口的浑浊气息,哪怕打完一仗,那股憋闷依然久久不散。
他道:“我回绍城一趟,若无重要的事,暂缓过来。”
桑北弥还想再问,白宣扯了扯他,摇头,示意不必多言。
桑北弥道:“将军去绍城干甚,找许公子?”
打完冬季前最大规模的一场胜仗,白宣心情不错,笑道:“你少问几句,涑州和乐州都是将军的封地,涑州待腻了,去乐州有什么问题?”
桑北弥喉咙一哽:“话是这样没错……但……”
有必要刚打完仗就走吗?他们几天没合眼,此时不回屋大睡一觉,赶路有什么可急的。
桑北弥脑子直,却不笨。
他嗓门一扬,高声道:“将军这般紧急,定与许公子有关,啧。”
说完还使劲看白宣,虎目睁得老圆,似乎在等白宣夸他聪明过人。
白宣摇摇头:“北弥,你反应真的很慢。”
桑北弥:“……”
他追上白宣,摩拳擦掌:“来跟俺打一场。”
白宣:“不打,我要睡觉。你作为将军最得力的武将,找个文弱军师比划拳脚功夫也好意思。”
桑北弥:“……”
脑子比不过人,只能从拳脚功夫占占优势了。
*
许宅上上下下都忙着。
李昭晚那句话经人口口相传,错了意思,以致于登门求婚的人一个接一个,许林秀亲自相迎与他们说明,将求亲的人婉拒后松了口气。
不想把人都送走,最让他意外的情况却发生了。
许宅门外停了长长的一路厚礼,跟来看热闹的百姓神情充满八卦和兴奋。
当初许林秀与任都尉和离全城皆知,如今前夫带了惊人的厚礼上门求亲,莫说当事人,他们旁观者看得血液沸腾,巴不得替许公子应下。
此事发生,又可预见接下去的一段时日皆成为众人议论在嘴边的话题。
许林秀迎在门外,和任青松相隔石阶对视。
“都尉大人……何意。”
任青松言简意赅:“求亲。”
“林秀,我想和你再续前缘,你可愿给我这个机会?”
许林秀要二婚的消息传得突然,任青松听闻时却已心慌意乱。
顾不得求证事情真伪,到许家求亲的人一波接一波,任青松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当下凑齐手上存有的物资银钱,带着所有,来向许林秀求亲。
他听说登门许家的人不乏名商大贾,钱财珍宝必是少不了,任青松头一次生出要争的情绪,不愿输了阵势。
所以身后那一排长长的求亲厚礼队伍,是他此生做过最不符性子,丧失稳重气质的事情。
出门前家中长辈已气得说不出话,但任青松不后悔,他愿意为许林秀疯狂一次。
许林秀沉吟不语,李昭晚更是瞠目结舌。
她左右看看,为自己酒后失言郁闷愧疚。
李昭晚道:“青松,我来和你解释。”
许林秀示意她不用出声。
过去种种,要论错,任青松其实没那么不堪。
只是他们生错时代,观念不太一致。
所以许林秀得以释怀,他不怪谁,更放过了自己。
遗憾的是,和离过去了将近一年,任青松还没走出来。
他幽幽叹道:“大人,请进门一叙,待我和你说明,望今后大人莫要执迷了。”
许林秀当着众人的面把前夫迎进许宅大门,没有人知晓他们进门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可也就从今日起,许宅门前恢复往时的清净,从都尉府浩浩荡荡到许家求亲的任都尉,百姓都极少见到他巡城的身影。
不管发生何事,有哪种结果,许公子迎前夫进家门又成为时下最热议的话题。
重斐连续赶路,夜里刚进绍城,在路边小摊吃面的百姓小声八卦,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两青年被面前高大威风的骏马吓了一跳,马上的男人逆光看不清面容,单从伟岸的身形轮廓,无形的气势压迫人不敢出声。
重斐居高临下注视两人的目光犹如蓝色火焰,分明是火,却叫他们脊背一僵,手脚发冷。
两人抖着声问:“大、大人,请问有何事啊?”
他们坐在路边吃面,没招惹谁吧。
重斐漫不经意冷声问道:“你们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啊?”
重斐眯眼:“许林秀把那位带厚礼求亲的前夫,迎进家门。”话到最后,后槽牙一咬,颇为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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