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侧殿的门竟忽然被推开,门口站着季允高大的身形,眸色阴沉。
“原来是公孙侍卫长,”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侯爷见府里的人还不够,竟连外头的都见得着,果然是我低估了侯爷。”
公孙猛连忙道:“是我主动来的,季将军莫要怪罪侯爷!”
程放鹤心下一沉,谁主动的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搞清事态之前,他不想让季允知道前锋军的事。
“阿猛,”程放鹤随口唤了个亲昵的称呼,“你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季将军知道,本侯最近缺男人。他不让本侯见纪郎,本侯就只能找你。”
季允一愣,随后眸中翻起汹涌的波浪,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你说过,要为他守身……”
“说说罢了。”程放鹤挑眉嗤笑,“本侯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心里念着纪郎,都能夜夜让你侍奉,如今换成阿猛,又有何区别?”
“怎么,本侯和哪个男人睡觉,还要征求季将军同意?”
作者有话说:
受:不作就不会死,所以得继续作!
攻:剁手指目标+1
下章可能写得比较间接,我实在被锁怕了,请大家发挥一下想象力。
第45章 ◇
季允眉目紧拧, 唇边勾着一抹嘲讽,不知是在嘲讽对面二人的狂妄,还是在自嘲。
他忽然冷冷道:“吴江玩过的人, 侯爷不嫌脏么?”
“什么?”程放鹤一愣, 望向公孙猛, 见他满脸窘迫, 张了张嘴,却没有否认。
原来公孙猛能留在前锋军是因为……不会吧?
季允的眸光阴沉得可怕,缓缓走向公孙猛, 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慑人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是碾碎了什么。
公孙猛眼里闪过慌乱,大叫道:“季允, 我从前没少照顾你,你不能忘恩负义!”
而季允仿佛没听见, 执着地走去, 凌厉目光似乎下一瞬就要割断人喉咙。
见对方越来越近,公孙猛立即抬臂去挡。
他自认是侯府侍卫长, 多年攒下的身手能与之一搏,可眼前的将军已非昔日少年, 才出了两招, 他便被季允擒住手臂。
咔嗒。
季允同时握住人大臂和小臂,用力一扯,肘部关节顿时脱臼。
公孙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大哭道:“你不记我的恩, 可你不能不记侯爷的恩!要是没有侯爷, 你早就死在牢里——”
季允一把抓起人衣领, 粗重的呼吸伴随低吼,似乎喷吐了磅礴怒意,咬出一个灼烫的“滚”。
然后,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公孙猛整个拎起,另一只手推开窗,毫不留情地将人扔去窗外。
砰的一声,公孙猛摔在窗外地上。
局面瞬息已定,程放鹤看得心惊胆战,却暗自松了口气。
季允已经越来越不理智了。
只要跟他说自己和哪个男人睡过觉,就能引开对方的注意,让他不再关心公孙猛特地来找自己可还有别的要紧事。
公孙猛被拧的那条胳膊看上去还好,被扔出窗外就是不会再被追杀,而他给公孙猛的东西应该也会平安送到前锋军。
一切顺利,除了……季允又看向了他。
这一次,那眸中的阴骘狠绝却渐渐消退。季允取来食盒,坐到榻边的矮凳上,淡淡道:“侯爷用饭吧。”
程放鹤愣愣望他半晌,确认他不问方才的事了,才慢慢坐过去,伸手去拿食盒里的碗筷。
手却被打掉,季允从盘里夹了一块沾肉汁的扁豆,送到程放鹤唇边,“属下服侍您用饭,不劳侯爷动手。”
程放鹤乖乖张嘴,吞下那块扁豆。
今天他没被蒙眼,看清了食盒里的菜品。季允做晚饭一向用清淡的食材,又生怕侯爷口中寡淡,素菜都刻意用酱汁和香料泡过,低油低脂,吃起来却不会索然无味。
程放鹤也是第一次看见季允喂他吃饭的眼神。他见惯了此人身上的戾气,却不知季允夹菜时眸中竟有这么多温柔,微光沉在眸底,不是刻意的逢迎讨好,而是将满载心意之物奉给心爱之人时,一腔不能自制的情肠。
有那么一瞬间,程放鹤生出一股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季允。关于自己的来历和这个世界的任务,关于每次伤害季允时他自己心里的酸楚,然后拥他入怀,告诉他根本没有所谓的替身白月光,他程放鹤从没爱过什么人。
如果爱过,那也是季允。
不过冲动终归只是冲动,程放鹤忍住了。真要这么做,任务就不可能完成了。
慢悠悠用过晚饭,程放鹤的神色也渐渐平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和季允好好交流一次时,对方却在最后一口汤喂完后突然变了脸。
季允眸中闪过凶光,不待程放鹤看清,眼前却蓦地一黑——
又是那块蒙眼布。
“你到底有完没完?”程放鹤不屑道,“除了把人蒙了眼绑着,你还会什么?”
下一刻程放鹤就后悔了自己的挑衅,他还要再骂两句,嘴唇却突然拨开。有什么东西堵进来,外部两侧连着绳子,紧贴脸颊,绕在颈后。
程放鹤想问他要干吗,可试图开口时,却不慎感受到那东西的材质,像是玉做的,冰凉且逼真。
后知后觉的人脸上发烫,再不敢说话。
“唔……”他喉头发出无力的反抗,可季允根本不理会,捉住他衣襟,轻而易举毁去临川侯的尊严。
面前的大将军衣冠齐整,他程放鹤却狼狈至此,又说不出话,只得伸手去推人。
——然后手腕立刻被战神像擒敌一样擒住,制在身后。
程放鹤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可手腕接触到的却是粗糙的军用绳子,将他双手紧束。接着被缠的是他的膝弯,分别绕紧麻绳,
他不知道季允鼓捣了什么,最后突然通体一轻,头脚同高,全身重量压在麻绳上。
在军中折磨俘虏时,富有经验的将军用一根绳就能缠住一个人的手和双膝,再绕过房梁高高吊起。
技法着实巧妙。拒不投降的俘虏两膝被固定好一个角度,动弹不得,像极了一块待宰的肥肉,待刑的囚犯,配上临川侯一看就禁不住板子的身形线条,是很容易屈打成招的那种。
程放鹤尚沉浸在震惊中,却突然感到一阵胀痛。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纪柳院中见了一个木雕,他还想过是什么人发明的这玩意,为什么不直接动真格的。
被关在无心阁的日子里,他曾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用真的那是平等关系,而木雕则是用来折辱人的。
许多客人之所以选择去南风馆而非倚红楼,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男人本该顶天立地治国齐家,故而折辱男人比折辱女人更为有趣。
所以南风馆的公子们都有这么一套家伙,遇到一腔恨意无处发泄的客人,就主动拿出来,让客人们用木雕,愈发显得自己卑贱,客人也就愈发痛快。
他堂堂临川侯,怎么能受南风馆中人一样的对待?!
而且,季允怎么会用纪柳的木雕对付他?
“不是他的,”季允仿佛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纪柳身子瘦弱,他用的东西侯爷不会喜欢。所以,我专门给侯爷定做了一个。”
程放鹤一颤,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比纪柳那个更……
他欲哭无泪,但这还没完,房间里再次响起搬东西和缠绕的声响。在黑暗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程放鹤听见水滴声,像是一个刻漏,每隔一阵就有一滴水落下。
水滴落的同时,有什么机关被触动,引起木雕剧颤,幅度不大不小,刚刚好够用。
大将军攻城投石的机关,原来还能用来逼供。
程放鹤通体紧绷,发白的足趾下意识弯曲,指甲掐进手掌,大口吸气,才勉强从头皮发麻中平复。
他受不住军中的酷刑,很想屈打成招,但他没法说话。
花了好大力气才清醒过来,可下一瞬,耳边再次传来水滴声。
啪嗒。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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