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山谷的魔兽暴|乱只会发生一次,我们会不停地搜寻所有可能的苗头,然后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前。”
迪伦身体前倾,双肘放在桌面上,他十指交叉,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果决。
“直到弗朗西斯再也没有任何一场魔兽暴|乱为止。”
与此同时,领主城堡外人无法进入的小花园内,银白色头发的少年正盘腿坐在长满紫色花朵的玻璃花房里,现在明明已经很温暖,他却在长袖衬衫之外还披了一层薄薄的斗篷。
灰毛松鼠抱着一颗核桃安静地站在长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小心翼翼地把一丛生长在陶土盆里的鸢尾移到由五颜六色的玻璃拼接而成的漂亮花盆里。
正是昨天闯了祸的伊莱和格瑞。
不知过了多久,伊莱总算完成了这个非常细致的工作,他指尖一转,一颗圆圆的水球瞬间出现在半空中,甚至乖乖地流出一缕缓缓的水流以让他慢条斯理地洗净沾染上泥土颗粒的手。伊莱还是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就在他要随意把手上沾染的水擦在斗篷上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放在窗边的架子上的白色帕子。
伊莱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手,又看看自己沾了干燥泥土的斗篷,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向挂着手帕的架子。
今天菲瑞娅去赴洛浦夫人的约,花匠弗洛要到傍晚才会到这里来,伊莱来花房前又没有知会任何人,于是此刻周围应当只有他和格瑞一人一鼠才对。
然而伊莱在取下手帕时,用余光望见了窗外一道黑色的影子。
伊莱眨了眨眼睛,慢慢擦干净手,转向大敞的窗户。
影子的主人还有一点熟悉,因为他有一双沉郁又漂亮的绿眼睛。
伊莱趴在玻璃花房向外支出的透明窗沿上,那离地面有将近半层楼高的距离,他探出小半个身子向下望,耳后因为两个月没有修剪而略微有些长的头发在重力的作用下垂到颧骨,扎得他有些痒。
艾萨克微微仰起头,伊莱松松捏起的、在阳光下甚至显得有些透明的拳头停在距离他的头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在他的眼睛眉骨上投射出一小片不那么稳定的阴影。
今天伊莱的心情很好,就算背着光,艾萨克都能看清楚他眼角眉梢飞扬的柔和笑意。
伊莱微微抿唇,气流冲破唇瓣的阻碍,伴随着轻轻一声“砰”,他的拳头如同烟花一样在艾萨克的眼前绽开。
艾萨克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朵漂亮的紫色鸢尾占据了他右眼全部视野,柔嫩花瓣拂过不那么翘但确实很长的睫毛,带来的奇异触感竟然让面对生命危险也面无惧色的半精灵生出一点缩缩脖子的冲动。
伊莱弯起眼睛,脸上扬起明朗又带着些恶作剧得逞的快活的笑容,他坏心眼地又把身子探出去一点,鸢尾错开一点距离,完完整整地印在了艾萨克的眼睑上。
四下突然生出了一股轻柔的风,艾萨克眨了眨眼睛,伊莱轻快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送给你,好久不见的艾萨克先生。”
第92章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按照伊莱的设想,艾萨克应该会在半个月之内来找他补一个治愈魔法,没想到却整整等了一个月。
半精灵的身体素质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点嘛。
伊莱笑盈盈地松开手,鸢尾连带着青绿的花茎一整个落到艾萨克的脸上,它在重力的作用下向旁边滑落,却没有投身于冰冷的石板地面,而是坠进了半精灵下意识摊开的苍白手掌里。艾萨克轻飘飘地望了它一眼,指尖微动,他正要怀揣着自己都不太明了的想法把它收回斗篷中,蓝紫的花瓣却突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它的温度比体温略高一点,暖融融的,就像冬天的太阳。
白光钻进青黛色的血管里,顺着永不止息的血液涌向这具年轻身体中每一个残损的角落。艾萨克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给他带来许多痛楚的伤口在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被修复,蝴蝶一样的光斑由下而上闯进他的视野,他一怔,下意识地低下头。
一个缓缓旋转的银紫法阵不知何时在他的脚下展开,莹白符文从其中慢慢向上翩飞,手中蓝紫色的鸢尾就像被风吹散的轻薄灰烬般一点一点地化为紫色光点,看上去就像白色蝴蝶翅膀上落下的细碎鳞粉。
隐藏在层层叠叠绷带之下的伤口传来一阵痒意,艾萨克知道,那是它在被慢慢修复的标志。
“艾萨克。”
艾萨克抬起头来。
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单手撑着脸,他半垂着眼睛,睫毛尖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泛白。一枚符文刚好从两人中间升起,而伊莱在紫色光点之后问道:“你想帮我移栽一些花吗?”
鬼使神差般的,艾萨克点了点头。
伊莱成功用一朵附着有治愈魔法的鸢尾雇佣了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被忽视很久的格瑞站在长脚凳子上,它用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看看用做工非常粗糙的小铁铲往花盆底部里铺土的伊莱,又看看另一个方向慢慢将柔弱根系剥离泥土的艾萨克,最终百无聊赖地张开嘴,悉悉索索地咬起了手中的核桃。
就算是只头脑不那么复杂的魔兽,格瑞此刻竟然也生出一点多余感来。
如果它是一只肌肉满满的健美松鼠,它就会有许多参与感的。
伊莱和艾萨克这对敌人确实是有一点莫名其妙的默契在的,伊莱收回铁铲,艾萨克就恰到好处地把清理好的根茎放进崭新的花盆里;伊莱抚平最上面的土层,还没来得及抬眼,艾萨克就刚好拿着浇花的银质水壶走了过来。
浇完水,站着的艾萨克和坐在地板上的伊莱大眼瞪小眼,这是一场关于谁去把沉重花盆端到花房外的对决。
“我只是一个大病初愈的柔弱人类。”伊莱强调道。
艾萨克眉尾轻轻一挑,他可没看出来这个已经进化到能用手指施出水球、以花为媒介施展出治愈魔法的人类有哪里柔弱了。
不,光看外表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柔弱的,不过永远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半精灵从来不看没什么参考意义的外表。
瘦骨嶙峋的孩童袖子里也可能藏着锋锐利刃,憨厚老实的成人也可能有着弯弯绕绕的心肠,漂亮美好的不一定表里如一,凶神恶煞的也可能有这一颗金子一样的心。
艾萨克拎着水壶,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要移栽第二盆花,为什么要洗手呢?”
这就问到关键的地方了,伊莱眨眨眼睛,勾起唇角笑道:“本来是打算只移植一盆的,但是现在不是你来了嘛。”
本来他就只是来看看新到的花盆好不好看,顺便运动运动,但是现在有帮手当然要使劲儿用呀。
花匠弗洛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就当为他减负啦。
真诚某些时候是杀伤力很大的武器,至少艾萨克在短暂的僵持之后还是不怎么温柔地把银质水壶扔进了伊莱的怀里,转而弯下腰端起了花盆。伊莱用手腕上的衣服擦一擦被溅上水珠的脸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个玻璃花盆很厚,加上装满的土与浇上的水半点不轻,然而艾萨克就像抱着一个棉花枕头一样,动作没有半分异样。
艾萨克的力气好像很大,伊莱想,七年前艾萨克扛着八岁的自己轻轻松松地在大树的枝桠之间穿行,也像抗了个棉花口袋。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艾萨克用的是弓箭,暗夜森林的多次战斗中他又多次使用削尖的木棍来进行投掷攻击,但是总感觉艾萨克不只是一个远程战斗型半精灵呢。
伊莱环顾四周满满当当的紫色鸢尾,生出一个有点坏心思的好主意。
艾萨克不太数的清自己那天到底搬了多少盆花了,繁茂的花与郁郁葱葱的嫩叶乖乖呆在漂亮的花盆里,在花房外的空旷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令人有些目眩神迷的光,远远望去像波光粼粼的湖或者水晶连成的海,蓝紫色的鸢尾漂浮在其上,就像云。
忙碌了大半天却半点汗水都没出的艾萨克倚在玻璃花房的门口,伊莱站在他的身侧,望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花盆们闲聊一般说:“很漂亮吧?”
确实是很漂亮。艾萨克模糊地记得自己的母亲也很喜欢花,不过她带回家的通常是属于妖精的克罗丽丝,其它花种偶尔也有,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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