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昂。
……就好像在白色的海底,突然看到了天空的湛蓝。
他一下子脑海中就只有这个名字,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停地低声重复着“陆昂”两个字,在宗霆抱紧他的怀里,迅速地推开了对方。
“我要去找陆昂……我要去找陆昂……放开我……我要去找陆昂……”
他不间断喃喃,根本看不见宗霆痛苦的目光,和池皎若有所思的微笑。
不远处,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正面带寒气,在道路尽头慢慢朝他们走来。
他死死捏住手中那块奖牌,像捧着自己的心,看向满面寒霜的皇子。
陆昂向他伸出手——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走。”
陆昂看都不看宗霆和池皎一眼,径直拉着兰沉就走。
他步伐急促且快,兰沉吃力地跟上他,几乎就像是被他拽着走一样,可陆昂根本没有停下来等他,直接拉着兰沉,就往一幢楼宇里走。
兰沉仍神情恍惚,却第一次那么驯顺地跟着陆昂的步伐,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这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湛蓝……
他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
陆昂拉着兰沉,踹开门,走进一间空旷的社团活动室。
然后松开了兰沉的手。
兰沉踉跄了一下,站定之后,看见站在这间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黑发寸头男生高大沉默,无声无息地站在角落,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只会把他当成角落里的一道阴影。
兰沉:?
小朋友们……这是搞出了什么新花样?
陆昂转过身,冷淡的目光看向兰沉。
那双眼睛里像结着世界上最厚的冰层。
他向兰沉举起一只手,手中捏着一块小小的光脑。
“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昂开口。
兰沉表情木然,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昂笑了一下,午夜蓝眼睛残忍而冰冷:“你喜欢我吗?”
兰沉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终于向他承认了自己对他的爱慕。
因为在这一刻,他只能向他,祈求救赎。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向陆昂呼救,只有在陆昂这里,他才能获得一点点希望,证明自己还是一个被爱着的人,而不是一份礼物,一把诛心的利刃。
他的眼神在向陆昂求救。
可陆昂仅仅是打量着他,视线从他的脚尖,向上移至他的面庞。
“衣服脱了吧。”
陆昂淡淡道。
兰沉:???
小学鸡吃生长激素了?一下进步这么大?
他茫然地看着陆昂,最终在陆昂的眼神中,缓缓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从第一颗扣子开始,他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
他的手发颤,解得很不利索,但陆昂就那样看着他,并不上前帮他,十分耐心,满分冷漠。
他解开第一颗扣子,露出脖颈三角形的一小片肌肤。
第二颗,露出锁骨。
第三颗,衬衫开始向外打开。
第四颗……陆昂眯起眼睛,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高光宇。
他笑了笑,开口问道:“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高光宇双目黑沉,抿紧双唇,黑色的双眼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
陆昂拉下了脸,眼神凶狠,“……东西拿过来,然后给我滚。”
高光宇沉默地走过来,把手里的一套包裹交给陆昂,什么话都没说,仿佛一条最忠诚的恶犬,执行着主人所下达的每一个任务。
可是这条恶犬……却看上了它不该肖想的,主人的东西。
高光宇无声离开活动室。
活动室内,兰沉已经脱下衬衫,光着上身,露出瘦到可见肋骨的身躯。
陆昂静静地看他,然后把那套包裹丢给兰沉。
“穿上。”
兰沉低头,默不作声,无比顺从地捡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有明显穿着痕迹的衣物。衬衫,缎带领饰,背带中裤,白色小腿袜,还有昨天……他坏掉的衬衫夹。
“穿给我看。“
陆昂冷酷地说。
兰沉:哟!小朋友想搞换装Play了!
他窸窸窣窣地开始换衣。
这套旧衣服居然莫名贴合他的身形,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尺码,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穿好衬衫,在陆昂面前褪下自己穿的运动裤,动作迟缓地,套上蕾丝衬衫夹。
因为套衬衫夹时要抬起一条腿,所以他站不稳,弓着腰,一直穿不好,陆昂见状,便蹲了下去,托着他的一只脚,亲手为他套上这条坏掉的衬衫夹。
皇子十指纤长,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的一双手,肌肤柔软洁净,甲缘修整得无比得体。
这双手握着兰沉的雪足,捏着两条已经失去弹性的弹力带,顺着小腿,帮兰沉把衬衫夹套上,又扣上夹住衬衫下摆的金属夹。
穿完衬衫夹后,陆昂站起身,冷淡地说:“继续。”
兰沉于是又默默穿好了背带裤,套上中筒袜,没有鞋子,踩在地板上,让陆昂检查自己的着装。
陆昂的表情,如闪电般地软化了一瞬。随即,那张脸重又被冰霜覆盖。
“去坐到画架前面,拿支笔。”陆昂又向他下令。
这间活动室大概是某个文艺社团的空间,堆放着满墙的空白帆布画框,还有许多已经支好的画架,旁边甚至还放着几把大提琴。
兰沉第一次那么听陆昂的话。
他让他做什么,他就安静地做什么。
他走到画架前坐下,从地上捡起一支画笔握在手心,回头看向陆昂。
陆昂坐在一张凳子上,双肘撑膝,垂着两只手,抬头死死看他。
“画点东西。”
陆昂又道。
兰沉便拿起画笔,在画布上画出一条一条的竖线。
陆昂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打开了手里的那个光脑。
……少年清晰的声音,就这样从光脑中传出。像是浮动的灰尘,落满整个房间。
“打通你的通讯真不容易。”
“我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我想去见埃德加·阿斯兰。”
“再过几个月啊……我可能会等不到吧。”
“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向你保证,再过几个月,我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陆昂面前。”
“放心吧,我绝不会食言。”
他的声音一句一句地响起在房间里。
……是兰沉从西里亚回来后,去找高光宇的那天,他在咖啡馆里,和高光宇所说的话。
陆昂抬头看着兰沉,光脑一直在反复播放。
他脸上的表情是冷漠,甚至残忍的,双眼中一片冰凉。
兰沉怔怔地,握着画笔,回头看向陆昂。
陆昂露出一个微笑,眼神冰冷:“你想去见埃德加·阿斯兰?”
兰沉不答,眼神空空荡荡。
“再过几个月,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昂继续问。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在加大。
兰沉仍是没有反应,仿佛已经失去了魂魄,坐在陆昂面前的,只是一个最漂亮、最精致的木偶。
“准备从我身边离开了吗?”
陆昂笑着笑着,又慢慢敛去嘴角的弧度。
他彻底冷下了脸。
这张年轻英俊的面孔上,再也没有一丝有血有肉的温度。
眼神傲慢,嘴角冰冷。
……一个年轻的暴君,终于在兰沉面前,诞生了。
他站起身,慢慢走近兰沉。
“你知道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吗?”陆昂轻声问。
他站到兰沉身后,握住兰沉的手掌,把兰沉的手包起来,弯腰贴近兰沉的身体:“——是朱利安·摩徳的衣服呢,你或许不知道他是谁,但你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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