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衡之瞬间泪流满面,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娘亲的声音了?
他颤抖着身体,双手握拳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娘,是我,衡儿。”
“衡儿?是衡儿回来了?”那道沙哑的女音在转瞬间拔高了音调,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这一个头发斑白的女人,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苍老。
女人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摸上了祝衡之的脸颊,转瞬间落下了泪来,“是衡儿,真的是我的衡儿,真的是……”
久别重逢的激动,让母子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过了许久才分开。
祝衡之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在季青临他们面前的表现都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如此猝不及防的被他们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祝衡之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让你们见笑了。”
季青临摇摇头,“无碍。”
“娘,我给你介绍一下,”祝衡之拉着祝夫人的手,一一的解释着,“江神医的医术很厉害,他一定能够把爹爹的伤治好。”
祝夫人瞬间落下了泪来,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青临,“这是真的吗?”
五年了,自从相公练功走火入魔,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多的时间,她和相公受些苦难,受些折磨,没什么,可是她的衡儿还这么小,看着族里的那些人欺负衡儿,她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可是她没办法,相公已经不是武林盟主,她的武功也只是到达江湖上二流高手的程度而已,她没有办法和祝望抗衡,所以她只能够把衡儿送走。
可没想到,衡儿一走就是一年多,而且渺无音讯。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衡儿会在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出事。
但是现在好了,衡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还带回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江神医。
只要相公能好,他们一家就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季青临点点头,“这是自然,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带我去看看令夫?”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祝夫人喜极而泣,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这边请。”
因为屋子十分矮小的缘故,即便是掌了灯,但也十分的昏暗,祝澈十分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听完祝夫人的解释后,他费力地抬起上半身,对季青临点了点头,“麻烦了。”
季青临应了一声,将手探上了祝澈的手腕。
忽然,他眼睛眨了眨,露出了一抹原来如此的神色。
这祝澈根本就不是走火入魔,而是中了蛊毒了,这种蛊名字叫蚀骨,世间罕有,原主江唯卿活了一百多年都未曾见过,只是曾经听养育江唯卿的巫医提及过一次。
此蛊是专门针对江湖中人的,蛊虫在人的体内会一点一点的吞噬掉人的内力作为自己的养分,中蛊的人武功越高强,蛊虫会长得越大。
如今五年的时光过去,这蛊虫已然有一根小拇指般大小了。
只不过,给祝澈下蛊的人势必是不了解这蛊虫的真正用法的。
这蛊虫不仅仅可以吞噬掉人的内力,还可以把自己体内吞噬掉的内力吐露出来给别的人用,曾经有人大量的饲养这种蛊虫,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功力。
因此,想要治好祝澈十分简单,只需要把这蛊虫逼出体外,随后再把被蛊虫吞噬掉的内力全部还给祝澈就行。
季青临收回了手,祝家母子二人急急忙忙地凑了过来,“怎么样?能不能治?”
“能治。”季青临微微颔首,十分肯定的回答道,“而且……不收诊金,只需要在伤好之后帮我一个忙便可。”
——
淮水之上,楼阁水榭纵横交错,在北边的小洲上,挤挤挨挨地聚满了天下各路英雄豪杰,一群人聚在一起热血沸腾。
毕竟按照原本的规定,武林盟主是每隔十年选举一次,选出整个江湖武功最高的人担任。
而如今,距离新任盟主继位才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要再次选举武林盟主了。
武林盟主的位置,武功高者得,现在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又怎么能够不开心,不喜悦呢。
而且武林盟主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号而已,武林盟主拥有着号召天下武林的权利,且全天下的每一个门派,每年都需要向盟主所在的门派上交一定的贡品。
因此,武林盟主常常都是某一个门派一直传承下去,因为他所在的门派拥有着最好的资源。
但是现在,祝望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无涯门新一届的弟子们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唯一一个能够拿的出手祝衍之,在他们的车轮战下,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那就意味着,全天下的各个门派和武林世家都有资格来争夺!
正当众人蠢蠢欲动之际,一身爽朗的笑声突然从正前方的高台之上传来,紧随其后的,众人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祝望大致扫了一下坐在下方的各个门派的高手们,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商时胥出的这个主意就是好,将武林盟主这个诱饵吊在前方,每一个前来的门派带领的弟子们全部都是武功卓越之人。
这些人放在他们各自的门派里面,或许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吧,但是很可惜呀,他们的未来,注定要断送在他祝望的手里了。
“盟主……”
“盟主……”
看到祝望出现,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人们全部都站了起来,对着他的方向拱了拱手。
祝望心情很好的回以微笑,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站在高台之上举向前方,“诸位远道而来,祝某心里实在是欢喜,武林大会即将召开,在此之前,还请诸位允许祝某人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这种场面话,每次举行武林大会的时候都会来上一次,因此众人都很是开心的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季青临他们乔装打扮成了裴家的弟子,就坐在裴鹿野身后不远处。
祝衡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侧头看向季青临的方向,“这酒……?”
季青临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喝吧,菜肴里面都没有掺东西。”
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季青临就已经把所有的饭菜以及喝的酒水全部都检查了一遍,但这些东西就是十分普通的菜肴,别说是下毒了,里面就连迷药都没有。
恐怕这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按照历年的流程,祝望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后就开始了第一轮的比拼,整个过程安安稳稳,看不出丝毫的问题。
然而,就在第一轮的比拼即将要结束的时候,那些比完赛的弟子们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样,站在演武台上一动不动了。
而且更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弟子每一个脸上都露出了万般痛苦的神色,一个个面目狰狞,痛苦万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怎么了?”
坐在下方的人们感到很奇怪,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那些倒下的弟子们所在门派的长辈们则更是忧心重重,他们一边大声质问着祝望,一边拔腿就往演武台上跑。
可就在他们跑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也好似被定住了身形,就着奔跑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紧随其后,高台下方吃菜畅饮的武林人士也全部在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在这一个时刻,除了祝望和无涯门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面容扭曲,惊恐无比。
而且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宛若被抽筋扒骨般的痛楚神情。
第62章
清晨的天边原本一片绯红, 霞光洒向大地,整个淮水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可就在这个时候, 天际却突然变的阴暗起来。
翻滚的黑云遮住了朝阳, 似滚滚浓烟倾泻而下,呼啸的狂风卷起滔天的巨浪,将停靠在淮水上面的船只尽数打落在了滔滔的江水当中,狂吼的声波几乎震碎了众人的耳膜, 脚下的土地都好似在一瞬间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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