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仿佛是太久未曾说话一般,宋兼旬的嗓音有些许干涩,目光紧紧的盯着三长老,“你这次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兼旬只看到三长老袖袍一甩,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处有一个什么滑溜溜十分粘腻的东西给钻了进去。
他下意识的抠着嗓子想要呕吐,可那东西却仿佛是钻进了血肉当中,他无论如何都弄不出来。
宋兼旬满脸的惊恐,“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啧啧啧,”三长老很是不耐的叹了一声,“安王殿下,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苗疆之人,给你喂的东西,除了蛊虫,还能有什么呢?”
宋兼旬顿时大惊失色,“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三长老幽幽一笑,“那安王殿下不妨试试究竟是你手里的刀快,还是我的蛊虫更胜一筹?”
宋兼旬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得有一道刺骨的凉意,在转瞬之间爬满了他的头皮,一颗心不由得往深渊里面坠,“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三长老转着白皙的手腕,“很简单,想要去见见你们大楚的皇帝罢了,就是不知安王殿下可否愿意当这个引荐之人啊?”
“你说什么?!”宋兼旬几乎是瞳孔皱缩。
如果真的去见了皇帝,岂不就是相当于把他的野心昭告天下?
他自此以后,怎么可能还会有好日子过?
三长老笑得开怀,指尖轻轻划过宋兼旬的下巴,“怎么,安王殿下不愿意吗?”
“那么……那我就只能让您和您的儿子去地底下相会了呢。”
忽的,宋兼旬感觉带着三长老一行人去面见皇帝一点都不可怕了。
他紧咬着牙关,目光清亮又锐利,一字一顿缓缓道,“但愿你能说话算数。”
三长老目光清澈,如同山间的泉水,里面夹杂着沉沉的笑,“安王殿下放心,我们可不是你们大楚这种言而无信之人,也不会拼了命的去觊觎别人的宝贝。”
被嘲讽了的宋兼旬:……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那就走吧,”三长老轻轻的挑开宋兼旬手里的长剑,“也免得您的儿子在苗疆受更多的苦楚不是?”
——
“你是认真的?”
季青临居高临下的看着巫溪,“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岑爻并不是你们找来的那个极阴之体,他来到苗疆另有所图。”
“我不管他所图谋什么,”巫溪咬紧牙关,一脸的坚定,“我只知道我爱他,我对他是真心的,求师父看在我为了师父付出良多的份上,放过他吧。”
巫溪的直节攥紧,指甲都几乎快要插进了肉里面去。
当着师父的面说出这种违心的话,他的心几乎痛的在滴血,可他没有办法。
就像岑爻说的那样,师父碍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绝对不会成他的情。
更何况,师父是那样将圣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按照圣殿的规矩,圣子,圣女,大祭司,各长老终身不得嫁娶,师父绝对不可能主动去破坏这个规则。
可他的师父已经为了整个苗疆,为了圣殿付出太多太多了,他想要让师父自私一下,让师父为自己着想一下。
不破不立……
如今的心痛都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他必须要把这场戏完整的演完。
巫溪看着季青临越来越冷的神色,不停的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
“好,”就在巫溪以为季青临要发火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道轻轻的哀叹,“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巫溪简直是毛骨悚然。
这怎么和岑爻说的完全不一样?
师父难道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再次拿鞭子抽死他吗?
或者说师父不应该是心痛无比,意识到他对师父的重要性吗?
可为什么却偏偏成了这个样子?
巫溪有些傻眼,“不是,师父,你听我说……”
然而,季青临却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用蛛丝把他绑着,送到了地牢里面去。
“既然你是真的爱慕岑爻,那就和他一起在地牢里面好好的住上一段时间,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季青临的背影,巫溪骤然察觉到了一股无尽的冷意,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侵入到了四肢百骸,一直凉到了心底。
惊愕,愤怒,不敢置信……
种种情绪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几乎扭曲了巫溪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巫溪面色铁青,声嘶力竭地质问着岑爻,仿佛是一只疯狂的恶鬼。
岑爻微微抬头,漆黑的眼眸里面全是泪水,面上更是伤心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想过你的师父会这样对你,我以为他哪怕对你没有半点的爱意,终究也会看在你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感动于你的这份情……”
岑爻一边说着一边抽泣,他的声音细细的,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幼崽,扣人心弦。
“我以为你的师父是在意你的,所以只要你这样刺激一下他就会吃醋,就会强势的把你困在身边,我没想到你的师父当真是这般的冷漠之人,对你……从未动过心。”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瞬间就击中了巫溪的软肋。
巫溪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放缓了嗓音,“这不怪你。”
是他太想当然,是他太自以为是,以为捧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就可以换得另外一颗真心。
可原来一切都终究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
两行泪水缓缓落下,滚过岑爻白皙的面颊,他饮泣吞声,“你别难过。”
白皙的小手颤巍巍的抓住巫溪的肩头,不断的给他传递着温柔,“你还有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那种柔软的触感,巫溪虽然极力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那不断加快的心跳声,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紧张又窘迫的心情。
巫溪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岑爻和师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却总能在岑爻的身上找到师父的影子。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嗓音变得沙哑无比,“你……你离我远一点。”
“怎么了吗?”岑爻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眼眶红红,“你是要把从你师父那里受到的气发泄到我的身上吗?”
却突然,巫溪整个身躯猛地一震,瞬间伸手将岑爻给推开了,“你做什么?!”
刚才岑爻说话的时候,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过于靠近,他的嘴唇竟然不小心触碰到了巫溪的喉结之上,震惊的呼吸的呼吸都几乎快要停止了。
岑爻的目光当中还带着一抹茫然之色,“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不这样撩拨巫溪,他怎么可能还出的去?
可岑爻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祭司的身体里面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灵魂。
季青临丝毫不会因为巫溪而有半分的心软。
巫溪的目光变得格外的晦暗,他低低的垂下了头去,走到了地牢的另外一边,“我们暂时先分开一会,你别和我说话。”
他怀疑他整个人有些坏掉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在岑爻的嘴唇触碰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感觉恶心,而是带着淡淡的欢喜?
可明明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师父才对!
但刚才岑爻半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手指扶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所带来的温弱细腻的触感,竟然让他不由得有些眷恋。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热热的,胀胀的,却并不难受。
反而让他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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