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凭我……”
凭我是太虚门峰主首徒,凭我已臻元婴之境,凭我杀尔等如灭蝼蚁。
凭我不再如当年一般弱小,有能力护我想护之人。
陈勤抱着李草,冷笑一声:“凭我,是他舅舅。”
他慢步离去,无一人敢拦。
……
自那日后,不知是否为错觉,李草似乎不再那么戒备他。
陈勤依然贯彻暗中观察的方法,偷偷跟在对方身后,然而这点再也瞒不过已经知晓他存在的小团子。
他直觉机敏,好几回猜中了陈勤的藏身之处,朝这边扔小树枝和小草团,没有悬念地被陈勤接住。
最开始,陈勤还以为这是厌恶的表现。
但他很快发觉,李草对朝他这边扔东西,且东西一去不复回的情况,似乎很有兴趣,一直咯咯笑着。
仿佛在和他玩什么游戏。
一来二回,你来我往,朝陈勤扔来要他接住的东西花里胡哨起来。
捞到的小鱼,编好的草环,捡到的漂亮石头……次数多了,李草也大胆多了,有时还会伸出手“啊呜”叫唤,让陈勤把东西还来。
就好像只是分享给他看看一般。
陈勤并不太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不过他没有拒绝。
这回也是如此,接住李草抛来的物件后,对方嚷嚷着,他便现出身形,走上前,把手里东西递过去。
顺便瞥一眼,粗面做的窝窝头,先前去杨婶家给塞的,还热乎着。难怪触感软绵绵的。
然而,李草并不接过,反倒仰起脸,一边仔细地看他,一边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窝窝头来,大口咬下,同时指了指陈勤,“唔唔”两声。
陈勤迷惑:“你……要我也吃吗?”
“唔!”
“我辟谷多年,无须进食。”他摇摇头,李草却持之不懈地指着他。
陈勤有点好笑:“辟谷,懂不懂?不用吃饭——算了,傻成这样,你肯定不懂。”
他撩开衣摆,在李草身旁坐了下来。侧过头看小傻子,啃得一脸满足,无比开心。
陈勤捧着窝窝头,不禁想起谢征的话。
他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想要什么。
重要吗?
不重要吗?
这些细碎的、朴素的、很快便会泯灭在日复一日中、消弥于记忆深处的幽微欢喜,真的不重要吗?
陈勤试探地咬下一口窝窝头,泛着微微甜意的面香,盈满口齿之间。
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尝过类似的味道。
……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勤的事差不多交代清楚啦~
陈憨憨走的太远,忘掉了初心,慢慢改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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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误会
客栈,酒桌,一盅桂花酿。
无人敢靠近的蓝衣男子独占一桌,自斟自饮,临近的柜台后,年轻账房垂目写划,毫不为之所动。
自那天来找谢征取经后,陈勤几乎每晚都会过来点一壶酒,一面啜饮,一面絮叨所见所闻。
跟着李草逛了哪些地方,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好像能摸索出他偏好的口味了云云,得不到回应也不扫兴,滔滔不绝,喝完酒就走,潇洒得很。
弄得谢征从烦不胜烦到没了脾气,只能随他去。
然而这回,陈勤要了酒后迟迟没有开口。
谢征心觉奇怪,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只见男人眼神惆怅,右手抚着一方盒子,力道轻柔,唯恐惊扰了什么似的。
“我……”
沉默许久,陈勤终于出声道:“我准备,在永安镇小住一段时间。”
住下?
谢征倒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决定。
凡人居住的地方灵气稀薄,按理来说,陈勤呆着应当处处受限才对,再久些说不定还会影响进境。
他身为太虚门风头无两的才杰,被师门赋予厚望,这般荒废,处境大抵不会好过。
是为了什么?李草么?
念头一掠而过,谢征蹙了蹙眉,若是陈勤长留,傅偏楼可要闹了。
少年近来愈发萎靡不振,每回看向门外,目光中都饱含渴慕,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只有在想象中四处扑腾撒野,又乖又可怜。
他这么听话,让自认心肠硬如铁石的谢征都有些愧疚。
思虑至此,谢征难得问道:“你不打算带走李草?”
“不。”陈勤一口否决,“他天赋很好,不该被埋没,我的想法未变。”
“不过,”他视线游移了一瞬,摇摇头,“你说的不错,此事关系重大,该让他自己来决定。我会等他,直到他愿意和我一起走。”
“倘若他始终不愿,你要在永安镇蹉跎他的一辈子?”
陈勤苦笑:“……就看我,能待到何时吧。”
见他意已决,谢征不再多言。他拨着算珠,利落地核过一页账目,又听陈勤道:
“我将姐姐生前的居所买下了。”
不愧是仙山来人,身家丰厚,随随便便就买下了一栋房。
虽说很陈旧了,也不值太多,但毕竟李草家情况复杂,想买还得牵连到李爹生前欠下的赌债。
谢征算了算自己的全部家当,不免默然。
古代有无什么比较稳妥的生财之道?他总不能带傅偏楼住几十年的来福客栈。
正思忖着,那边陈勤问:“客栈里有卖糖糕吗?来一笼。”
“能做。”谢征看了眼天色,“不过时候太晚,你若想要,得等明早。”
“好,多搁点糖,钱不是问题。”
陈勤说完,手指划过方盒,眸色渐亮,好似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喃喃道:“姐姐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糖糕,可惜那会儿,只有过年才能蒸上两块。呵呵……这是她唯一不肯让给我吃的东西。”
那方盒是木制的,不大不小,漆成漂亮的棕红色,工艺精湛,镂着喜庆的大团牡丹和蝴蝶,瞧上去是女子偏好的样式。
他如此作态,令谢征有些明悟:“这是……”
“这?”顺着视线,陈勤看向手底的盒子,了然一笑,“这是我姐姐。”
“听闻她死后,被镇人和那男人一起合葬在后山的乱葬岗上,竖了两块木牌。”陈勤眉眼带笑,只是笑容异常冷冽,“他怎么配?害死了我姐姐的狗东西。”
“我昨夜过去,掘出坟墓,将他挫骨扬灰,撒在野狗的窝里。”他轻轻抿一口酒,“姐姐的尸骨与他烂在了一处,我便一道烧了,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她从前最爱家后门口的梨花树,往后就睡在那儿,谁也别想扰她清净。”
【真够狠的……古人不都挺忌讳火葬吗?】011惊叹,【他倒是想得开。】
一盅酒喝完,陈勤并不多留,站起身,看着谢征道:“往后,我就住在那里,也会给李草留一间房。”
顿了顿,又说:“你和你表弟若上门拜访,自也欢迎。”
“免了。”谢征淡淡拒绝,“我很忙。”
“哈,你这人……”陈勤失笑,“真不似个籍籍无名的凡人。有趣,有趣!”
他一面念着“有趣”,一面背过手,慢悠悠地托着盒子走了。
*
日子一晃如水,陈勤真在永安镇住了下来。
他拿上器具,亲手将李家破屋从里到外翻新修缮了番,又请人打了桌椅板床,还在门口垦出一块小菜园,种了一排小葱。
据他喝酒时的言论,种菜跟在太虚门时养灵药差不多,他才入门时养了挺久,很有经验。
李草和他越来越亲,在某天下雨被他硬逮回去睡过一觉后,便时常过去留宿,不知是认可了这名舅舅,还是对那栋房子感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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