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一双手从后探出,一只捉住他的手腕,一只捂住他的双眸,将他带进怀里,湿润的气息就贴在耳边,微微叹息,“……是我。”
在风雨和残垣中,这个突然冒出的青年和嚣张少年如出一辙的形容狼狈,长发披散,衣衫浸透。
即便如此,挺直的脊背依旧不可摧折,手心的温热安稳如昔。
傅偏楼眼眶一热,冷醒的疯狂消弥,软倒在身后的怀抱中,听见一声紧连一声,急促的心跳。
就像某种证明,和他的心跳重在了一起,令他痛哭失声:“你活着!”
见他冷静下来,谢征也松了口气,一时间不禁有些脱力。
将哭到一塌糊涂的傅偏楼翻过来按在肩头,不让对面有机会瞧见那只眼睛,他这才抬眸,逐个扫过眼前的年轻道人。
漆黑瞳孔无悲无喜,犹如镜面,一一映出所见之人的容貌。最终,停留在中央,被簇拥着的男子脸上。
二人对视。
成玄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几许眼熟,思忖片刻,忽然记了起来,神色严峻:“先前扔出玉佩,伤到那蛇妖的,就是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区区凡人,不足挂齿。”谢征捋起湿发,撩至耳后,露出格外疏淡的眉目。
避让地垂下眼睫,一点墨渍似的小痣浮起,他又示弱般添了句解释,“他是我表弟,我们曾与一位仙长有旧,那块玉佩,乃仙长赠予。能从刚刚的劫难中活下来,也拜此所赐。”
说着,从袖中取出碎成两半的玉佩。
“仙长?是哪位?”
“……在下不知。”像在替表弟弥补冒犯的歉意,他有问必答,“那位仙长姓陈,只是偶然相逢,听闻,他来自虞渊仙境,不知是真是假。”
“姓陈?虞渊?”盯着玉佩,成玄沉吟着,“莫非是晚风真人?”
“我知道了。”他微微点头,又端起笑容,说道,“你名为何?虽是凡人,倒不卑不亢,有点风骨……将手伸来。”
“在下姓谢,名征。”
谢征恰当地流露出一些讶异和迷惑,依言探出手腕。
成玄上前两步,并指按在上边,霎时,似有什么一窜而过,谢征还未能察觉太多,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对面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道:“为斩妖孽,毁了你们的住处,我也有些过意不去。这样,此物给你。”
他一翻手,一块莲纹玉佩便出现在掌心。
“这是清云宗的信物,以后若你兄弟二人有难,凭此上山,能力所及,可提一个要求。如何?”
他对先前伸手的举动只字不提,身边众人也露出心照不宣的微妙神情。
谢征清楚他是在探自己的灵根,大抵是天资太差,入不了清云宗的眼,便没有多说。
他既不说,谢征乐得装傻充愣,接过玉佩点一点头,仿佛诚惶诚恐,“谢过仙长。”
怀中,傅偏楼的手指一紧,却安静地没有说什么,犹自压抑地哽咽。
给过玉佩后,自觉两清,里子面子都给到了,对待凡人也不骄不躁的大师兄形象树立得很完美。成玄笑了笑,转过身道:
“我们也逗留太久。收好妖孽尸身,该回宗了。”
“是,成玄师兄!”
青衣道人负枪腾空,没再分给地上的两个凡人半个眼神,很快,连背影一起消失在天边。
“成玄……”谢征咬着这个名字,忽而呛然。
环视四周,满目疮痍。
成玄、成玄……
杨不悔与成玄有怨,原来是这般结下的仇怨!
为何没早点注意到?
……可他,要怎么才能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清云宗:你们只是被毁了镇子毁了家而已,我们可是斩奸除恶还要被怼耶!
偏楼:本来准备发疯但谢征来了就听他的你们给我等着
谢哥:(表面功夫)(疯狂记仇)
后来
谢哥:斩奸(指斩清云宗)
偏楼:除恶(指除清云宗)
更新晚了,十分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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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疮痍
十岁父亲因意外故去时,谢征就清楚地领会到了何为“世事易变”。
呕心沥血经营的生活、小心翼翼维系的安宁,要摧毁却很简单。就像摔碎玻璃杯,一个失手,所拥有的便不复存在。
寄望命运的垂怜不切实际,他很早就学会了不去抱有期待。
珍惜的、想要的,自己努力去拼去抢,紧紧抓在手里,才有可能留在身边。
但那也仅仅是“可能”。
而已。
……
乌云未褪,天光熹微,雨丝灌落。
满耳淅淅沥沥,除此以外,整片天地仅剩下怀中之人浅浅的呼吸,安静到空寂。
疲惫至极,什么也不愿去想,成玄一行人走后,谁都没有说话。
好似不抬头不睁眼,就能逃避发生的一切。
傅偏楼其实有点站不住,他浑身发冷,不知道哪里擦伤了,后背和小腿火辣辣地疼。
他趴在谢征怀里,卸去气力,也感到对方稍稍弯腰,靠了过来,将重量压在他的肩头。
好像搭麦秆,他不由想道,一高一短,互相支撑出个人字,这样一来就倒不下去了。
那副画面有点滑稽,傅偏楼觉得自己好像笑了,摸了摸脸,却发现没有。
嘴唇破损的地方有些疼,麻木地扳平成一条线,怎么都弯不起来。
他抬起眼,水渍从睫羽滴落,能瞧见谢征绷紧的下颌,还有抿直发白的唇。
傅偏楼觉得该说些什么。
“谢征……”他惯例地叫了一句,随后在空白的思绪中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一个疑问。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傅偏楼清楚玉佩之谈只是糊弄,先不说能不能用第二次,被扔出去后,距离他们那般远,根本起不到作用。
情势危急,他只记得谢征压在身上,怎么也推不开。令人头晕目眩的震动后,他独自滚落在一边,而对方不知所踪。
那生生将方圆半里夷为平地的阵势,偏偏没有伤到他一分。
傅偏楼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并非凡人,才从中幸存。但现在看来,大抵是谢征做了什么。
谢征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是我。”
“是011。”
“011?系统?”傅偏楼困惑,“那个小毛团还有这般神异?”
“……”
从凝滞的氛围中察觉到什么,傅偏楼神情一僵,嗓音颤抖了一下:“这里只有我们,它为什么不出来?”
谢征摇头,“它睡着了。”
“睡着是什么意思?”傅偏楼追问,“会醒吗?什么时候能醒?有办法叫醒它么?”
他语气愈来愈急,音调也愈来愈高,仿佛质询。谢征深吸口气:“……我不知道!”
枪影降落时,他下意识护住傅偏楼,却也清楚脆弱的肉身不可能挡得住,还以为万事休矣。
然而那一瞬,他与傅偏楼被卷入到另一个混沌的空间中,躲开了攻击。
傅偏楼睁着眼睛,却没有意识,谢征也感到昏昏沉沉,想不起今夕何方,连眼皮都没力气抬起。
唯一能分辨出的,是011奶乎乎的声音。
和往常的聒噪不同,它的口吻带有公式化的机械与冰冷:
【宿主生命体征遭遇威胁,紧急挪用本体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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