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机很久没碰酒,刚才喝得太猛一下有点上头。青年摸着酒杯边沿,静静地看少年。
看他仰头喝尽,看酒从他嘴角边流下一滴,一切想说的却没说的,似乎都在眼神里。
被这么直白地看着,萧洄也有点不适应,他硬着头皮又倒了杯酒,舔了舔唇软声喊道:“西川哥哥。”
晏南机很快猜出他的意思:“有事求我?”
“你好聪明哦。”萧洄顿了一下,脸上堆起笑容,用一种很崇拜的语气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能让他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晏南机挑眉,“这事儿很大?”
“也不算大。”萧洄犹豫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大理寺还收小吏吗。”
眼下清明节都过了,扶摇宫的历练正式开始,各府官衙贴出了聘任的杂工名单,不参加科考的学子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报名。
萧洄看过了,这些衙门聘的要么是杂工,要么是跑腿的,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还要看人眼色。
家里明明有关系,为何要去当这个社畜?
本来跟萧叙都说好了,但皇帝前段时间派他去外地视察,两日后出发,未来一个月不在京,不方便他摸鱼。
萧洄便把主意打到了大理寺身上。
那天路过,正巧瞥见衙门门口贴的告示。
——招收三名主簿助手、一名掌墨童子。
萧洄觉得,他就很适合掌墨童子这个活儿。
晏南机认真听完,竟然笑了一下,“所以你想来我身边抢卫影的活儿?”
一来二去,方才暧昧的气氛消散不少,萧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他理直气壮道:“他是府里的,我是衙门的。”
“我俩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当然,卫影这小子要是愿意把他这份儿工作也做了,就更好了。
他真的好想当个咸鱼。
“反正我就是想找个轻松的活…你是知道我的。……哥哥,西川哥哥,我的好哥哥。”萧洄使出他的撒娇大法,手抓着对方袖子末端,摇摇晃晃:“你就帮帮我吧。”
晏南机被晃得整只胳膊都在动,他沉默地用手撑着太阳穴,盯着少年。
不得不说,对方好像特别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少年是惯会撒娇的,他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和年龄,制定一个你很难拒绝的圈套。少年把自己当猎物,乖乖站在里头,可怜巴巴地问你可不可以进去摸他一下。
你明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一次次败在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神里。会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沉溺于像海一样深沉的眼神里。因为在这种时候,你会冒出一种对方眼里只有你的想法,像罂粟一样,迷得你失去理智然后甘心沉沦。
晏南机很轻地眨了下眼,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百试不厌的法子。”
男人定定看他,嗓音沉沉的:“在我这儿,你觉得管用吗?”
*
三天后,萧洄还没收到对方的回复,他就知道自己的撒娇大法对晏南机多半是不管用的。
屡试不爽的招数头一次失败,萧洄还是有点泄气的。
何况对方还是晏南机。
他不明白,既然不吃这一套,那之前干嘛对他那样。
忽冷忽热的态度真的很令人气愤。
扶摇宫内,不少学子已经提交了材料,再过五天左右,学宫将会闭院,参加科考的学子回家专心复习,参加历练的学子也要到部门报道。
刘兄和卓既白今年都下场,今天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卓既白捧着一个坐垫过来,道:“萧洄,这是我平时垫在凳子上的,挺软和的,我把它送你。”
“……不必,我自己有。”萧洄婉拒,和别人共享坐垫什么的……还是不用了吧。
卓既白难过道,“可是我好想送你什么,但是翻遍了整张桌子,也没个能拿得出手的。”
萧洄说:“你先前送的那两本笔记就挺好的。”
虽然他也没翻过几次。
卓既白眼睛一亮,惊喜道:“是吗!之前送你时看你一脸为难,以为你不太想要我的笔记呢。”
“既然你喜欢的话,我那还有很多,都拿来送你。”
也不用都吧?
萧洄伸出一根手指,“一本就好。”
“一本怎么行,我们是朋友,我要全都送你!”
卓既白大方道,“反正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萧洄:“……”
既如此,那好吧。
于是到了散学时分,萧洄叫来扶摇宫的学童替他搬了好一堆东西回去。
灵彦看到后都惊了,“公子,您学堂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东西了?”
他记得他家公子去上学时可是什么都没带,时常一身轻松来着,如今带了这么多东西出来,不会是背着他们在学习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一说话,萧洄就知道他想错了。
“别人送的。”他道。
灵彦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谁啊?”
送这么多?
萧洄含糊道:“好多人。”
方才梁笑晓和沈今暃也来找他,不知道从谁那听说了卓既白送他书这回事,以为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学习了,两人都把自己多年珍藏的书本字画等拿不下的东西给他搬来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特像个收废品的,别人带不走的,都往他这儿扔。
萧洄准备哪天没钱了就把这些卖了。
他叹了口气,装上这些东西打道回府。
灵彦唤来仆人们将东西搬进去,门口侍卫一见到萧洄就赶忙上前道:“三少爷,您终于回来了,里头范阳公公已经等您很久了。”
范阳?
不是皇帝的心腹太监吗?
灵彦问:“范公公来咱们府上干嘛?”
侍卫道:“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
他这一说,萧洄瞬间就想起之前庆功宴皇帝给他允诺的赏赐,现在算算日子,也到了时间。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萧洄道,“把这些搬去我院子,让香荷在书房腾个地方放着。灵彦,走,跟我去接旨。”
萧家满屋子人都在主院候着。
萧怀民和老夫人坐在上首,着人给范阳看茶。萧叙和秦氏依次坐在侧座,坐了一排。
“请公公稍安勿躁,小子顽劣,散学后喜欢在路上逗留,本官已派人去喊,想必不多时便能回来。”
范阳梳理着拂尘上的毛,“阁老不必着急,左右宫里也无事,咱家等会儿也无妨。”
“萧府的茶,并不是随时能喝到的。”
他这话说得含蓄,曾氏听出其有意交好,便趁此机会问,“公公可知圣上是何旨意?我孙儿自幼离京,前些日子才刚回来,虽然行事是乖张了些,但心是好的,这点,宫里的人……是清楚的吧?”
范阳当然知道萧家人在担心什么,他笑了一下,没把话说得太直白:“老夫人请放心,府上三公子聪颖绝伦,前段时日更是在救治三州水灾上头立了大功,咱家这是来替皇上嘉奖他的呢。”
曾氏深居简出,三州出事时更是日日待在佛堂里诵经祈祷,根本不知道萧洄还参与进去了。
她求证般看向萧怀民,后者点头。
话音刚落,萧洄便出现在院内。
“祖母,爹,娘。”
萧洄进来,自然看见了范阳,朝他拱手。范阳起身,“三公子。”
“范公公久等。”
“不碍事,既回来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范阳站到屋子的正中央,萧家全部人垂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萧府三子萧洄,天资聪颖、乐于助人,于三州疫情中立有大功,特赐大理寺评事一职奖其功绩,望该子进入大理寺后能再接再厉,为百姓造福,不负朕之期待,鉴于此子尚且年幼,特批准其在扶摇宫再学三年,半工半学,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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