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详细说明了西九龙重案组对新茂商城火灾的中期调查结果——火灾可能是因施工违规、消防不达标和人为过失起火。
新闻播报声中,关应钧道:“黄有全来了消息,说新茂商城施工时时常有载满液体的货车进出,怀疑是有人囤积了违禁物品。”
他说着,将笔记本抱到简若沉面前,点开一张照片,“这是黄有全在灭火后第一时间潜进现场拍摄的照片。”
画面上,一摊焦黑黏腻的液体在镜头里微微反光,最里面还有些没能烧干净的白色塑料桶。
简若沉蹙眉翻看照片,默不作声靠回座椅,“如果只是单纯的工地失火处理不当,那来找我的人应该是九龙消防署的才对,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柳旻恩。”
“他这么急着来,就说明这个案子跟他扯上了关系,他有需求。”
简若沉说完沉默下来,夹着鹅腿把腿拐筋吃干净,嚼了半晌才问罗彬文:“新茂那一栋楼是房家买下来的吧?”
“是的少爷。”
“去年,柳旻恩上台之前是不是和房芝文结婚了?”简若沉记得每一个跟他打过照面的人,对整个政圈的关系了如指掌。
“是。”罗彬文低声道,“婚宴请了我们,我们没有去。”
“原来如此。”简若沉恍然,“新茂商城开始施工之前,要拿到消防安全证明,如果消防署真的定时定点,依次进行例行检查,就不会给一个没弄好消防设施的施工现场发证明,这说明房家和柳旻恩在消防安全证明上做了假。”
所以柳旻恩会在出事当天提礼上门。
他的诉求就是想让警务处压下西九龙对消防安全证明的质疑。
“西九龙的检测出来了,违规囤积的液体是乙-醚。”关应钧拿着传真机刚刚打来的报告单扫过一眼道,“这么大量……”
乙-醚是一种迷药,很久之前被当作麻醉剂,但它有一定毒性,如今已经不再临床使用了。
过量注射乙-醚会使得中枢神经紊乱,产生幻觉。
它同样也是实验室溶剂,可以溶解动物脂肪、树脂等物品。
在新的禁毒法案中,乙-醚也是违禁药品的一种,非法生产买卖乙-醚的,将处以三年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么说爆炸应该也是乙-醚导致的,主管对警察隐瞒了乙-醚的存在。”简若沉又拿起了鹅腿,“告诉林雅芝调查方向吧,这案子不难,突破点就在主管身上,好好审一审就完了。”
他边啃边含含糊糊道:“这点乙-醚赚的钱不够房家冒险,工人们又没有渠道弄到这些,他们没有作案条件。主管不一样,他权力大,知道的信息多,而且赚的不多,会缺钱。”
谈笑之间就确定了嫌疑人。
关应钧弯唇,“不用打电话,我去发个信息。”
简若沉“喔”了一声,趁关应钧回去放电脑发信息的功夫,把腊烧鹅翅膀撕下来吃掉,并将骨头丢进了厨子的渣盘里毁尸灭迹,嫁祸他人。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看得英国厨子目瞪口呆。
他有糖尿病,也在管家的监视下,拿了小少爷的骨头,他就不能再吃了!
正当他准备把尸骨还给简若沉时,罗彬文推着放汤的推车出来,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英国厨子嗫喏半晌,最终慢慢缩回放骨头的手,在揭发老板和忍气吞声中,选择了用塑料中文唱歌:“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辽~”
·
西九龙总区警署如今威名赫赫,破案速度在诸个总区警署中一骑绝尘。
有了关应钧发来的调查方向和简若沉的分析,主管很快落网。
案件尘埃落定之前。
柳旻恩在警务处停车场与简若沉擦肩而过时,看到他眉目沉静威严地道:“给自己留点体面,记得辞职。”
柳旻恩骇然回头,却只见简若沉走到牌号为1的商务车之前,关应钧站在那里,正在为他拉开车门。
简若沉坐进去时,轻笑一声。
柳旻恩顿时如堕地狱。
他还是完了。
这话的意思是,要么在岗被处分,要么辞职保全名声,悄无声息被查。
简若沉给了他体面,但法不容情,违规开证明的事,竟半点没有回旋的余地!
2001年九月底。
消防处处长柳旻恩辞职。
副处长肖华融上台。
简若沉廉政的风气影响了整个警务处。
他在任时,警务处的福利极好,大家戏称其为贴钱上班的一哥。
财神爷时不时就要当一下散财童子,大家拿了福利,哪儿还能看得上别人给的那点东西。
受什么贿赂,还没工资发得多。
猛猛干!
2005年,香江已经没有在本土肆虐的毒贩,连被拦在海关的毒品货物都不多。
其中最大的一批,还是毒头那边送错了货,把卖到菲律宾去的货送到了香江。
那马仔还是个菲律宾人,最后死在了香江刑场。
自此,连错送过来的货都没了。
2005年7月1日,连任八年的简若沉正式卸任警务处处长一职。
他卸任地悄无声息,散伙饭都没吃,带着关应钧连夜收拾行李,私奔一样坐上了前往内地的飞机。
两天就到了辽省。
刚下飞机打车进了市区,就赶上东北大集。
下了车,简若沉一头白金色的头发迎风招摇,指着一筐黑红的辣条道:“那个是红糖面筋,买五块钱尝尝。”
关应钧穿一件廓形衬衫,风将衬衫吹得鼓起,他骨相好,岁月几乎没在脸上留下痕迹,只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男人睨了一眼简若沉,“我闻得见。”
简若沉一讪。
好久不出现场,都忘记关应钧是狗鼻子了。
大集上摊贩们正卖力吆喝:“东北饭包啊!又香又大!”
“炸肉,看一看,又香又酥!”
“东北麻辣烫!黏糊糊的麻辣烫啊!”
关应钧死死拉着简若沉的手,生怕一撒手人就跑没影了。
他算是知道简若沉上辈子明明出生广省,为什么还会那么喜欢吃辣,这儿的菜几乎没有不辣的。
“冻梨,以前夏天都没有啊,现在有冰箱了,可不得夏天尝一尝?两位先生不是本地人儿吧?”
关应钧的普通话说得有点生涩,“不是。”
“哎哟,那可得尝尝我们这边的梨!”大娘乐呵呵地,她包了头巾,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简若沉的头发只剪过两次,后来又留长了,此时正披在身后。
俊得要命。
“老弟要不要?”
简若沉很久没听人这么叫了,轻轻笑起来,“要吧。”
大娘忙不迭挑了个,“现在天热,拎回家估计就能吃了,记得拿冷水稍微冲冲。”
“买两个。”关应钧道,“梨不能分。”
大娘没想到两个男人还讲究这个,“你们关系真好,亲兄弟都没你们这么铁。”
简若沉耳朵热得发烫,强作镇定“嗯”了一声,将老板娘递来的冻梨挂在关应钧手腕上。
随后酥肉、臭豆腐、熏肉、腊肠、辣条都左一袋右一袋挂到自己手上。
酥肉热得好吃,简若沉尝过,就戳起来喂给关应钧,“怎么样?”
关应钧咬了一口,品鉴三秒:“这摊7天没有换油了,不干净。”
简若沉毫不嫌弃将关应钧吃过一口的酥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就是这个味,你不懂。”
老油才香。
关应钧看着他,低低笑了一声,去路边的商铺买了一瓶冰橙汁,撬开瓶盖喂到简若沉嘴边,“你嗓子都齁哑了。”
简若沉低头抿了一口,嘶气道:“跟你在一起得久了,口味都变淡了。”
两人半点也没避讳关系,举止亲昵至极,东北离香江十万八千里,香江的电视台更与东北三省不同享。
就算在小巷子里打啵被人看见都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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