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江望津这才忆起什么,从江南萧怀中退出。
他没忘,长兄当时进来后做了什么。
蔺统……
还活着吗。
江望津脸色眼看就白了下来,江南萧指腹在他颊侧捻了下,“我很快回来。”
“我与长兄同去。”江望津作势起身。
江南萧把人按回去。
房内的赵仁犹豫抬眼,窥见屏风后重叠的身影,心底又有一瞬的不对劲,但很快江南萧便穿戴齐整走了出来。
赵仁忙跟着人离开。
-
待人一走,江望津还是把林三叫入了房中。
“那日发生了什么?”江望津问。
林三将那日所见所闻全都复述一遍。
江望津垂眸沉思,但他才刚动念,额间便开始阵阵抽疼。
“侯爷还是好生歇着吧。”看他额间染上细汗,一副痛苦的模样,饶是平日里话不多的林三此刻也不由劝了一句。
江望津深吸口气试图平复。
长兄才刚离开,他怎么能让人担心。
“你说,蔺统怎么了?”
林三拧着眉,还是一五一十告知道:“今日宫中传出消息,太子被害……头颅被挂在了硕丰帝寝宫。”
江望津表情有些空白,“是……谁干的?”
林三惊讶望向他。
江望津很快恢复平静,神色从容道:“太子被害,本侯自要去宫中吊唁。林三,备车。”
林三:“主子,你、”
“去备车。”江望津再度开口。
闻言,林三步伐沉沉地离开房间。
不多时,赵仁果然过来了。就见江望津已然下榻,披上了朝服,此时正低着眼,神色苍白,指尖缠绕着枚通体银白的玉佩挂上腰间。
“侯爷……”
江望津见他过来,“赵叔,帮我束发。”
赵仁微微一滞,还是听令上前。
半刻钟后,江望津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一路平稳地行至宫门前,他刚下车,就看到了一行人匆匆往宫门处走去。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
邬岸随父亲入宫,正好瞥见江府的马车,看到是江望津他心中讶然,“侯爷,你怎么来了?”
在前的邬康平也跟着一顿,平远侯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邬岸同他并不如何相像,父子二人只有眉眼的神韵流露出几分相同,可见邬岸要更像平远侯夫人一些。
两人齐齐望去,待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玉佩时,向来成熟稳重的平远侯差点一个趔趄。
邬岸亦双膝一软,末了还眼疾手快地扶了把自己父亲。
这二人神态诡异,虽一瞬便转开了目光,但江望津仍是觉出几分不对,目光往下落在自己腰侧。
长兄送给他的玉佩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通透,其上的‘胤’字更是显眼。
江望津思绪渐渐有些飘忽。
这个‘胤’……
是长兄的字。
君胤。
江望津瞳孔有一瞬地收缩。
君胤……君胤……
君。
君,尊也。
江望津呼吸凝滞。
长兄的字并非这个,不论是上一世或这一世外界所知的字都未曾改变。
然长兄却让他唤他‘君胤’。
隐约间,江望津脑中好像闪过什么,但只有一瞬。
被纷杂思绪占据的大脑传来钝痛,江望津捂了下额角,林三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在他二人对面的邬康平和邬岸似终于回过神来般,后者开口时微顿了下,“那个……侯爷也是准备入宫吊唁的?”
江望津眸光微敛。
青天白日,背后却略有些发凉。
若他没猜错,长兄的身份应当不简单。
但,到底是如何不简单,他也无从得知。
江望津将玉佩取下,放回了袖中,对邬岸颔首:“是。”
“侯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大可不必现在前来,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侯爷。”邬康平倏然关心一句。
江望津摇了摇头,“太子遇害此等大事,自然不能怠慢。”
邬康平侧了下身子,“那便请吧,本侯也与侯爷一道。”
说罢,一行三人入了皇宫。
-
硕丰帝震怒,但该有的仪式仍在操办。
一行人前往东宫,此时东宫已尽皆挂起了白幡。
引路的小太监道:“诸位大人请随奴才来。”
从早上起陛下就在东宫了。
硕丰帝在太子少时便将其带在身边教养,可以说有别于其他皇子,储君之位还算稳当。如今骤然被害,即使是无情帝王也不禁感伤。
江望津同平远侯父子一起,他的身体尚未恢复,每一步都走得尤其沉重,可以看见陆续还有其他大臣赶到。
陛下的怒火从早上开始,现在过来的都是些老谋深算的臣子,算着时辰过来。众人皆猜测现在陛下应该没有那么暴怒,如此便可无需直面帝王怒火。
其中,还有几位皇子也在这时前来。
江望津目光扫过,一眼就看见了相携而来的蔺琰、蔺澈兄弟二人。
前者同他们见礼,后者神情却十分敷衍,特别是在看向江望津时,蔺澈眼中的不悦异常明显。
“望津,你病了?”蔺琰轻声询问,语气透着熟稔,目光关切。
昨日林三和杜建寻不见他,本想回府召集人手,却遇见了江南萧,因而他失踪一事并未宣扬开。
江望津微眯了下眸子,一时没说话。
他在试图分辨对方眼中的情绪。
如果是上一世的蔺琰……以他对对方的了解,未必不能看出异状。
然而,倘若真的是这样,蔺琰也同样了解他,如果想要伪装亦是轻而易举。
蔺琰察觉到他的探看,扬了下唇,“望津怎么了,这样看我?”
江望津低下眼,“七皇子说笑。”
话落,他猛地咳嗽了一声。
邬岸‘唉唉’两声过来扶他,“瞧你瞧你,都被七皇子逗得笑成这样了。”
蔺琰闻言噎了下,看见邬岸,他习惯性地想皱眉,又是这个人。
对方总是出现在自己不想见到的地方。
邬康平同两位皇子见礼,“也是时候了,我等进去吧。”
江望津缓过来,往前走去。
几人一起踏入东宫,朝着正殿而去,江望津走在平远侯和邬岸一侧。
蔺琰则在另一边。
众人走过长廊,一旁的蔺澈朝江望津看了一眼,快走几步,很快就消失在殿内。
蔺琰笑了声:“怎么走那么急?”
江望津垂眼,这段路走下来,他也有些站不住了,但众人已然行入殿中,里面已聚满了大臣。
他刚进去,只觉一股大力从身侧传来。
江望津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下。
蔺琰一直注意着这边,见状绕过了邬岸,朝他靠近一步,“望津小心!”
江望津见到他靠近自己,下意识就要闪躲。但他本就有些站不住,因为这一躲,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下一秒,腰上落下一只大手,紧紧将他扣住。
江望津被往后揽去,完全隔绝开了蔺琰伸过来的那只手。
江望津闻到熟悉的气息。
“长兄。”
江南萧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嗯。”
两人视线相对。
江南萧漆黑的眸光压下,注视着江望津,指尖捻了捻他后颈。
“怎么还是来了。”
“不听话?”
第63章 【一更】
江望津腰软了瞬,闻言抿了下唇,轻声道:“没有。”
“什么?”
“没有不听话。”
江南萧的指尖并未松开,反而往下压了压,粗粝的指腹刮过他后颈那块地方,问:“那为什么要来?”
江望津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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