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蔺琰缓步朝他走来,眼神像是黏-在江望津脸上,那种粘-腻感再次浮现。
江望津不适地皱了下眉。
蔺琰靠近,似乎准备踏上马车。
紧接着,熟悉的钝-痛从膝头传来,蔺琰‘嘶’了一声,额角青-筋-跳了跳。
江望津正收回腿。
蔺琰抬眸的一瞬间,一柄闪着寒芒的剑尖直抵他的咽-喉。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剑了?”蔺琰的声音倒是并不如何惊慌,而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带了点散漫,像是有所依仗。
时至今日,江望津十分感激赛神医给他的练体功法。最近江望津又将射艺捡起来了,虽做不到百步穿杨,却也更为精进。
同时,他还让长兄教他用剑。
江望津不求自己能有多么高超的剑术,但起码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不想只能等着人来救。
“让你的人收手。”江望津冷冷道,他看向被围攻的林三,“都停手!”
蔺琰正打算开口,视线忽而扫到剑刃上刻着的‘稷’字,当即道:“都不许停!”
话落,江望津握-着剑的手往前抵-了-抵。
蔺琰丝毫不惧,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才多久,你和蔺稷的关系就这么亲了?”
脖子上被划开一条口子,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剑尖滑落。
江望津指尖有些微抖,但他依旧保持着淡然。
蔺琰倏然道:“想不想知道,蔺稷最后的结局?”
他的话犹如一句魔咒,江望津呼吸一窒,长兄的结局……
“他死了。”
蔺琰的话音落下。
江望津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瞬间揪-紧。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江望津头脑一阵眩晕,嗡嗡的,手指抖-得厉害。
那种许久未曾体会的闷-痛-感似乎有逐渐复燃的趋势,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理智,呼-吸都是带着刺-痛的。
江望津一恍神,手上猛地一疼。
蔺琰一手抓-着剑刃,鲜血从他掌中溅开,洒在他侧脸上,将他那张脸衬得愈发狰狞可怖。
“当年为什么要站在沈家那边?”蔺琰骤然把剑抽-出,他看着江望津,“我说过,我不能留着他们。”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江望津死死拧着眉毛,他还没从先前蔺琰说的那句话回过神。
长兄怎么可能死了。
长兄那样厉害。
是他的错……
他帮助了蔺琰,站在了对方那边。
都是他的错。
江望津唇色透出病色的白。
果然,他无法赎清自己做下的一切。
因为他,长兄才会死。
他,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江望津跌坐在地,突然落下泪来。
蔺琰却以为他这泪是在为自己而流,那张如白玉般无暇的面上染着透明的泪迹,如同破碎一般。他露出几分痴迷的表情,嗓音仍在继续。
“我们俩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其实要怨你。”
“如果你早一点顺着我,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你也不必前往幽州,死在……”
蔺琰望着江望津变得空洞的眼神,朝他伸出手,“过来,回到我身边。”
“我们一起,再创霸业。”
江望津毫无所觉。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皇兄!”
蔺澈拧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一幕,最终视线落在面无血色的江望津身上。
“你怎么了?”他正要上前。
蔺琰鲜血淋漓的手上握着剑指向他,“滚开。”
话落,蔺琰一步一步,朝着江望津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二更,三更晚上见(要夸夸)
第90章 【三更】
江望津对向他走来的蔺琰视若无睹,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紊/乱而又痛/苦,似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无法接受蔺琰给出的答案。
蔺琰看着他失神的模样,略带些空洞的表情,那混乱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紧接着怒火中烧,“你在想什么?”
他几乎要被自己的猜测给逼疯,“你在想蔺稷?!”
蔺琰手上的剑似有不稳,剑尖朝着江望津而去。
后者却依然半点都没在意他,这样的发现让蔺琰更加无法接受。
凭什么。
他才是与江望津有着共同回忆的人,凭什么对方此刻满心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蔺琰眼神不甘,眸中满是愤恨,“江望津!”
同一时间,蔺澈也顾不得他手上的剑了,跟着大喊一声,向前跑了两步,“江望津躲开!”
被十数人围攻的林三转头望向那边,瞳孔蓦地紧/缩。他走了下神,本就全是伤痕的身上又添了力道,但他并未管,声音都透着急切,“侯爷!”
蔺琰既然能做出把人流放幽州的事,对江望津又如何会手软。
即使他曾对这个人有过好感,但当脑子完全被怒火占据时,他再也无法多想。
江望津若是眼里有了别人,他不再看着自己,那么留下来又有何用。
他早已高坐庙堂之巅,又怎会垂眼俯瞰世人,蔺琰从来都不在乎那些生活在他脚下的人。
江望津同他离心,他亦会毫不犹豫将之舍去。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江望津,你愿不愿意回来?”
“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朕身边的位置。”
他的嗓子里带着嘶/哑,犹如丝帛破/裂时发出来的声音,近乎癫/狂。
蔺澈正好撞/上来,听到这话差点倒吸/口气,“皇兄,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这两日他听了不少对方自称‘朕’的疯话,对外只能说他是被魇着了。不过没两日他却又恢复如常,蔺澈这才松了口气。
不承想,今天蔺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疯了吧!
父皇还在,皇兄为何自称‘朕’。
若让人知道,必会认为他怀有谋逆之心,将之告到父皇那里,皇兄就死定了。
蔺澈惊恐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臂便传来一阵刺/痛。他怔然抬眼,就见蔺琰双目赤红,剑刃上不断滴落的鲜血中又多出了他的那一份,“你是什么东西,给朕滚!”
“皇兄,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蔺琰形状近乎疯癫,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怪异得很,“我早就疯了。”
“江望津、望津……”蔺琰忽然丢掉手中的剑,猛然转身跪坐在江望津跟前。
“望津,你还活着。”
“太好了……你还活着。”
蔺琰五官再次扭曲,“你为什么不听话?”
“你不是说过要辅佐我?为什么要先走?”
蔺琰的话语无伦次,像个疯子。
他抬起染满鲜血的手就要抓向江望津,后者仍旧无知无觉。
然而在蔺琰即将碰到对方时,蔺琰整个身子骤然腾空倒飞了出去。
一抹玄色的身影忽而出现在在场众人视野中。
蔺琰整个人跪伏在地,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抬眼,看向来人目露惊恐,脸上的疯癫消失了一瞬,变成恐惧、害怕。
“蔺、稷!”
-
江南萧原本正在等着各国使臣到来,没想到城门处忽然来了许多流民,那些人似乎是受过训练,身手格外矫健。
他们直冲着守城卫而去,将守城卫尽数冲散,城外聚集着更多流民,这些人成群结伴。
有进城的百姓不慎被那些人撞倒在地,七八岁的孩童被吓得泪流不止,哭声震天。老妇人抱着幼童蹲在地上躲避,却没有避免被踩踏的命运。
千钧一发之际,江南萧飞身上去,瞬间将那准备踩踏之人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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