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招可能会让有心人将阿那瑰之死与贺兰定在盛乐弄出的动静联系起来,从而联想到贺兰定的身上。
“第二条路,借刀杀人。”贺兰定道,“柔然方面未必乐意阿那瑰回国。”
阿那瑰的从兄婆罗门杀了造反的示发,如今代管柔然, 相当于摄政王。他难道愿意阿那瑰回国?
倘若婆罗门愿意将大权拱手相让, 阿那瑰也就不需要求助大魏, 又是吻靴, 又是送黄金了。
“咱们把阿那瑰的消息告诉婆罗门,让他们狗咬狗。”说着,贺兰定叹了一口气,“但这个法子也并非完美。”
让婆罗门去对付阿那瑰,那是不是要放婆罗门和他的军队入大魏境?
入境之后,谁能保证婆罗门直奔着去杀阿那瑰,杀完人就立马掉头回来?
更多的可能是,婆罗门进入大魏后如狼入羊群,一路打杀劫掠,杀阿那瑰反倒成了顺手的事情。
看着陷入纠结的贺兰定,段长心中轻叹一声:自家这大外孙不知到底随了谁的性子,他阿爹阿妈可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啊。他这份妇人之仁、菩萨心肠到底从何而来的呢?
贺兰定知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可能既要又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千百条的人命,这由不得他不多想多思,他做不到龙傲天的杀戮果决。
“那就咱们先动手,万一在大魏境内没有截杀成功,等阿那瑰进入草原后,再联合婆罗门一起。”最终段长整合了贺兰定的两个想法,做了决定。作为曾经的怀朔镇将,他也做不出纵容柔然人入境的事情。
大体方案已定,贺兰定立刻马不停蹄去布置人手,至于过年什么的,谁都顾不上了。
正光二年的年节注定不得安泰祥和,贺兰定觉得自己兴许真的没有什么主角气运在身。
这边他们刚刚商讨好了截杀阿那瑰阻止对方归国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怀朔镇将杨钧下达了一道征兵令:于怀朔、武川两地征兵一万五,护送朔方公阿那瑰重归柔然。
在贺兰定原本的计划里,他们需要对上的是两千洛阳中央军。如今,敌人数量激增近八倍不说,敌人的组成也变了——一万五千人,那都是六镇儿郎啊!
贺兰定没法对自家儿郎刀剑相向。
“杀杨钧!”
段宁咬牙,“先杀杨钧,再杀阿那瑰!”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狗东西已经联手了。
“耗费我国巨资,劳累我国儿郎,去做这种养虎为患的事情.....”段长仰面长叹。虽然知道大魏命不久矣,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一步步将自己作死,依旧会心疼不已。
如段长一般痛心疾呼之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怀朔、武川两镇儿郎。
六镇和柔然可是世代血仇啊!
“便是养条狗也不会这般作践它的!”窦兴双眼通红,他的父亲、他的伯叔、他的兄长全死在了与柔然抗争的战场上。所以窦兴一个旁支的次子才做了如今的窦家之主。
除了窦兴,还有斛律金、鲜于安、可朱浑喜,杨钧的征兵令下达后,他们都不约而同找上了贺兰定。而更多的小部落、小家族都在观望着他们的抉择。
“杨钧就是在拿咱们六镇儿郎的尸身做自己平步青云的踏脚石。”斛律金冷着脸。他原是怀朔军主,杨钧来后提拔贺拔度拔与自己分庭抗礼,又将自己手下的亲兵打乱,削弱自己的控制权。种种小动作,斛律金都忍了。可如今.....
“让我去给柔然人当马前卒,我便是死了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所有人都一个意思,怀朔是怀朔人的怀朔,由不得杨钧一个外来者糟蹋。杨钧必须死!
“杨钧死了,朝廷还会在派来一个猪钧、牛钧.....”贺兰定话没说完,鲜于安暴起打断,“难道咱们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你着急什么!”窦兴扣住鲜于安,呵斥道,“等贺兰首领说完。”
贺兰定继续道,“杨钧要杀,但是要秘密地杀。”
贺兰定产生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杀杨钧,再假冒杨钧领兵去迎可那瑰,届时杀阿那瑰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只是,想要假冒杨钧可不容易。
“他手下的那些人,既要杀,又要留。”杀是为了保密,留是为了方便模仿杨钧,骗过洛阳方面。
“好主意!”可朱浑喜眼睛都亮了。
斛律金沉声道,“杨钧自己带来的人处理起来容易,难的是贺拔父子。”贺拔度拔是武川当地豪族,武艺高强,聪慧敏捷,几个儿子都不是弱的。对付他们可不容易。
“不能拉拢吗?”贺兰定询问。
斛律金面露难色,“贺拔父子心向朝廷。”和他们怀朔不一样,绝大多是怀朔人的心中,怀朔、敕勒川是比朝廷、比皇帝重要的存在。
特别是怀朔羊毛生意兴起,怀朔百姓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提高——自己靠自己就能过上好日子,何必指望朝廷。更何况朝廷每一次带给六镇的都只有失望。
而贺拔一家,嗯,用后世的话讲,非常迷恋编制。
“杨钧重用贺拔,贺拔恨不得以命报之。”斛律金想了想,道,“我会尝试劝说贺拔。”
贺兰定异想天开的主意很不错,但是执行起来有难度。
“那就先让他病着吧。”让一个人生病虚弱、卧床不起的办法有很多。
贺兰定想安插人手进杨钧的将军府,但是一直不得成功,杨钧不愧是世家出身,治家很严。除了贺拔父子,将军府的所有人手都是杨钧自己带来的一套班子,就连厨娘都是从弘农老家带过来的。
然而,办法总比困难多。贺兰定没法向将军府输送人手,但是能往里头送猪、送羊、送菜啊!
将军府铁桶一块,但是总要吃喝嚼用,在怀朔当地采买。
征兵令下达没多久,杨钧便病了,上吐下泻,卧床不起。
倘若只有杨钧一人病倒,那兴许是自己身体不适。可是整个大将军府被大规模放倒,那就不是意外,而是事故了。一番抄检后,发现竟是后厨的食材被混进了乌头根茎。
乌头根茎是经典的军用毒药,适合大规模投毒。中毒者轻则呕吐,重则心律紊乱昏迷。厨娘不认得这种根茎,炖汤的时候一起混着炖了。
“窦兴、斛律金等人频繁出入贺兰大宅。”手下的回报在杨钧的意料之中。他就说,怀朔当地的豪强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接纳了自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卧床的杨钧面如金纸,一头虚汗,下令道,“自今日起,府中一应物品不得在怀朔采买。”幸好怀朔天寒,一次大规模采买后可以储存使用许久。
“是!”
然而,镇将府的采买队伍前脚出了将军府,后脚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钧只得,“以后只从怀朔军中调度。”军中有自己的良田和牧场,士兵们平日除了训练,还要种田、放牧,以供军中自给自足。
到了怀朔后,杨钧才知原来怀朔冬天竟是能吃上绿色蔬菜的。怀朔豪族不仅会挖地窖储存蔬菜,竟然还会用暖房模拟春日环境在寒冷的冬日种新鲜的蔬菜。
因此,虽然军中有肉有粮,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镇将府还是会从怀朔采买生猪、蔬菜。谁知,这竟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令贺拔军主入府谈话。”杨钧也不放心从军中调度的粮食,毕竟上任镇将段长在此经营二十多年,军中多是他的心腹。因此他准备将此事交由贺拔岳来严防把控。
不多时,手下汇报,“贺拔军主不在帐中。”
“他去哪儿了?”杨钧问。
手下迟疑后,答,“有人曾见斛律军主邀请贺拔军主喝酒。”
贺拔度拔能够为了编制将自己一家卖给杨钧,只是不知,杨钧对贺拔父子的信任能打几分了。
这边杨钧如坠洞窟,只觉四面皆敌。另一边,贺拔度拔也的确是被斛律金喊去喝酒了。
“贺拔兄要当为虎作伥的伥鬼不成?”斛律金开门见山,直捣黄龙,“贺拔家宁做六镇之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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