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的日常就是等信,读信,南方情况不好,巡察状况不好,边境状况也不好,他们就等着沈鸿和二狗二柱来信,他们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是否安全,做的事进展如何。
而在上京能听见最多的消息便是二柱的,毕竟战争的输赢影响的东西更多,最近又是如何的你进我退,戚家军打得如何,向家军打得如何,事情总是一桩桩一件件就没停下来过,战局讯息万变,传回上京的消息也一天一个变化,让上京的百姓时时刻刻都挂心着下一个消息。
林飘他们在上京也没忘记给他们写信,二狗因为在移动中,丧失收信权,能得到信件问候的只有沈鸿和二柱,他们在信中对沈鸿最多的期盼就是希望他今年能早点结束这件事,能回来过年。
当然,这是一个美好的期盼,他们也知道可能性有点低,林飘和二婶子秋叔甚至已经商量好了,他要实在回不来,他们就在过年的时候去找他聚一聚,正好年节和生日可以一起过。
生日说起来倒也平淡,如今他们不缺衣少食,每个人的生辰就是办上一桌好吃的,送上礼物,若是有朋友要请,便请些朋友来家里玩,最关键的还是大家聚在一起。
他们做好了打算,在给二柱的信中便写了这件事,没有提到他们打算去找沈鸿的事,怕二柱距离太远找也找不过去让他心里难受,便说等着沈鸿过年回来团聚,也希望他早点回来团聚一起过年。
毕竟沈鸿是今年才出去的,二柱却是去年出去的,已经有一个年没在一起过了,不知道今年他能不能回来。
沈鸿在屋中拆开信,看着信中平实的问候,和期盼他回京过年的话语,看着信纸看了许久,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想到他们在上京,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家中人应该没少念叨起他。
沈鸿看完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中,同之前收到的信一起收进小柜子里。
屋内简陋,四面荒凉,大地没了生机,他这简单的院子在这里已经是非常整洁得体的存在了。
他若想法子,自然能回去,但这边的情况却不能轻易脱手,他一旦走了,没人斡旋,情况只可能变坏。
但若他离去这里一切平衡就会被打破,就算修好了沟渠,只怕也不会长久,沈鸿目光挪动,看向一旁的蓝回和荣必。
……
边境。
二柱收到了家中来的信,照例好几页,却没之前那么厚实了,之前家里和他说沈鸿去南方挖土去了,自然沈鸿不会给他写信来了,后来又说二狗也去南方去了,说是去看发粮食的问题。
二柱本来觉得家里最发愁的是自己,没想到沈鸿和二柱读了那么多书,居然也这么叫人发愁。
他看着信,忍不住叹气,心想现在在朝廷混可真是不容易,想要省点力气是不可能的,只有往死里卖力气才算有希望。
二柱本来十分感慨,翻到后面,看见上面说等着和沈鸿过年团聚,心里顿时一惊。
沈鸿这么一会子就能回上京了?
二狗回上京快他是知道,毕竟主要是去查事情,不是什么需要天长日久熬着的事,可沈鸿居然转眼就能和家里人团聚,他心里顿时羡慕了起来。
再翻一页,就看见上面写着,很想他,等着和他团聚,一起在家里吃年夜饭。
二柱一下子心里就有些发躁了,这分离又团聚,一家子都定好日子了,年夜饭都约好了就等着他回去了,叫他心里怎么不望眼欲穿!
简直恨不得骑着马飞回去。
他这人虽然嘴馋又能吃,但也不图那一口吃的,但他想人想得紧,别说想他娘和小嫂子了,离家离得久了远香近臭,他连二狗都有些想了起来,想起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何等的快活,如何的叫人心里熨帖,二狗嘴贱一两句也不算什么事了。
他收好了信,在枕头下仔细,自从他跟着向家之后,又成了小队长,起居条件都好了很多,他会把家里给他的信都压在枕头下,打算等过段时间去找个铁盒子,把信都装在铁盒子里,到时候不管去哪里带起来都方便。
他收拾好东西,走出帐子一把撩开帐帘,看着驻扎军营外面的天空。
向家对他再好,他心里都觉得没劲,向家这边军纪不好,他瞧在眼里还是不太喜欢的,不管向家有多风光,他心里还是觉得这种军队有些没意思。
仗他爱打,但呆着的地方他真没多喜欢,被那信一勾,魂都要飘远了。
一心只想着想回家,好想回家。
大家都要聚了,就等着他了。
这一仗可得快点在年前结束才行。
林飘他们在上京等着,这段时间照旧是搭粥棚救济,因为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开始打霜了,林飘让月明坊赶制了一批最廉价最简单的夹薄棉的秋衣,送到城外去发放。
赈灾有好处,便是一碗粥就能养活一条人命,但也有坏处,便是有了吃的人便生了根,不想在动弹了,只有小部分想着去找别的生计和落脚处,为冬天做起盘算来,而大部分都是过一天看一天的。
到外面施粥的人回来说这事,都是一脸的嫌弃:“他们懒得要死,有手有脚的不想着做事不想着找别的出路,就天天守着粥棚,吃一天过一天,到了冬天也全都是冻死的命。”
林飘摇了摇头:“懒是一回事,但还有一回事,是怕,他们能跑到这里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口吃的,胆子小一点便不敢往别的地方去了,怕走的路上有意外,怕路上没吃的,怕后面的地方没人施粥了。”
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逃难攻略,还能标记地点,告诉大家聚集在哪里能有粥领,去哪里能找到物资,每次寻找新的路,没有足够的支撑和依靠完全就是无头苍蝇一般。
但林飘也头疼得很,他也不能看着人饿死冷死,但事情全都要他负责责任一下又太大了。
“官府一点管的意思都没有吗?”
“官府不想他们入上京影响上京,小地方来的怕出些鸡鸣狗盗的事,何况他们在上京又没有住处,到时候也只是睡在大街上,到了冬天没人救助,冷死在大街上多难看。”
林飘摇了摇头,官府倒是想得蛮长远,知道他们这样进来了没有去处,要么不干好事,要么冬天冷死,与其在上京里发生这样的事,不如让他们就冷死在外面算了,反正又一个很好的理由,逃难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怕他们有疫病才拒之门外,这属于是写上史书一时半会都叫人看不出毛病的理由。
“你写个单子给我,把现在城外还搭着粥棚在施粥的人家都写给我,要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连带地址也写上,然后去交给大壮,说我打算做一个小纺织厂,纺些简单的棉麻料子,就立在上京郊外,让逃到此处不愿离去的人前来有个活计糊口,让大壮去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办,想让大壮去问,见这些家里的拿主意的男人,看答不答应。”
林飘想好了第二轮让小月去,若是男子不答应,就去问问后宅的主母什么意思,毕竟也花不了几个钱,郊外的地便宜,修个大房子,添置些纺织机,一边做工作区,另外一半做宿舍,再弄个食堂出来,有的吃有得睡,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手下听林飘这样说,连连点头,恭敬的退下去写名单了,然后转手去和大壮交接这件事。
大壮听见这件事倒不像别的手下那么诧异,毕竟当初小嫂子是做了绣坊特意把娟儿带出来的人,小嫂子就是这样的人,他接手了名单之后便一个个去上门拜访,两天就把名单上的人拜访遍了,回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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