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为什么不攻击那两个!”陈时越怒道。
“废话!老候总是那鬼婴的爸爸,候呈玮暂时是他的母体, 杀了他们鬼婴就没有寄居的地方了。”傅云大脑飞速旋转, 片刻之后果断道:“破坏母体,让它有去无回。”
陈时越和老候总听闻此话同时将目光转向候呈玮, 下一秒两人弹射起身,抢步到候呈玮身前,老候总以一个护犊的姿势阻挡他,但他哪里是陈时越的对手,当即就被撂翻在地,陈时越的刀锋即将落到候呈玮脖颈上的前一秒——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老候总爆发出一声怒吼,气息奄奄的瞪着傅云:“别杀我儿子,我就告诉你。”
“他已经是鬼了,杀与不杀有什么分别!?”陈时越暴躁道:“留着候呈玮给鬼婴提供能量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我是他爸!你们两个没爹没妈的东西懂什么!!”
“再胡说八道一句我现在就剁了他!”陈时越惊怒交加,手里的刀险些握不稳。
老候总高声咆哮着吼完,下一秒就后悔了,他和儿子的全副身家性命都握在这两人手里,方才不该冲动的。
鬼婴咯咯笑着伸出黑色的小手去抓傅云,傅云懒洋洋的偏头避开,心平气和的开口道:“小朋友,如果你再上前一步的话,我发誓让你再也回不去妈妈的肚子。”
鬼婴迟疑的转过脑袋,然后就看见陈时越一手控制着候呈玮的脖颈,一手握刀抵在候呈玮的小腹处,面色沉冷:“傅云说的没错,这个房间暂时是你的地盘,但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这个‘妈妈’,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鬼婴的动作僵住了,它维持着这个伸出爪子的可笑姿势,停顿在半空,很长时间没有动作。
傅云伸出手,不紧不慢的将它扒拉到地上,然后抬头对着老候总道:“你可以开始说了。”
老候总半跪在地上,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淌了满脸,他喃喃道:“儿子……”
“我建议你不要喊这个称呼,因为眼下在座的两个鬼,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讲都是你的孩子,你喊一个,容易激怒另一个。”傅云好心道。
“除非你两个都不想要了。”傅云歪了一下头笑道:“那你可以激怒我。”
老候总的眼泪从眶中悄无声息的滚落,掌心死攥着地板,不时发出几声绝望的抽泣。
“你爸是我杀的。”
“我爸是李有德杀的。”傅云打断道:“都到这一步了,候总如果还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顾多年情分翻脸无情了。”
“其实我大概能串起来傅自明是怎么死的,我今晚兵行险着到这个地步,也不过是找你核实一下而已,候总也别怪我待你们父子残忍。”傅云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有一点难以启齿。
“毕竟,血亲毙命,众叛亲离,这些滋味是什么感觉,我比你要清楚的多。”
陈时越手腕如同铁铸,死死的扣在候呈玮的要害处,候呈玮这个时候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了,陈时越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逐渐冷却,死人的骨肉血液,是比活人要沉的。
陈时越不动声色的将他的下巴抬了抬,伪造出候呈玮还有一口气的假象,起码让傅云把话问完再死。
“二十年前,傅自明在雪乡不慎弄死了阿秀和你未出世的孩子,李有德为了给他清理麻烦,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阿秀的全家,并在几个月后返回雪乡假装是第一次来,协助警方刨开了自己的作案现场,把一切罪责嫁祸到老流浪汉身上,他们两个顺利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而候总你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深情,你贪图李有德给你的巨额利益,所以配合他们行事,放过罪魁祸首,将阿秀一家的惨死以老流浪汉蓄意报复结案,老流浪汉被处死,你带着李有德给你的钱回到城市娶妻,生子,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老候总伏在地上,泪眼干涸,呆滞的望着地板,半晌不阴不阳的笑起来:“……你错了。”
傅云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我没有放过罪魁祸首。”他低低的道:“你不妨想想,你爸是什么结局,你现在又是什么结局?”
“我还没死呢,谈不上盖棺定论评判结局。”傅云摊手道。
“早晚的事。”老候总冷哼一声。
“反正会在你后头的,不急。”傅云毫不生气的和煦道。
“事情继续说回2010年,李有德大病一场,有人在道上放出消息,说苗疆秘法,以男童的躯体为承载,灌入邪术和蛊虫,即可将濒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傅自明为保自己地位稳定,必须救李有德,于是他牺牲了我。”傅云问道:“所以我推测一下,这个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为的是报傅自明让你孩子没有出世,在娘胎里就死了的仇,对吗?”
“父债子偿,我以为你不会从苗疆的地界里活下来的。”老候总喃喃自语道。
“我当年也是这么以为的。”傅云平静的说:“但是世道就是这么奇怪,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又留不住。”
“傅自明用我的血,救回了李有德的命,然后他又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儿子,于是他转身去找安家的二姑奶和三叔爷借驱蛊毒的暖玉,想让我免受蛊毒之苦,但是他与安家众人积怨已深,他们不肯借给他,就算我是他们亲侄女的孩子。”
“后来傅自明掌握了二姑奶和三叔爷在410国道公路打生桩的证据,以此威胁他们,怎料被他们两个先下手为强,通过某种方式,让他和李有德的感情分崩离析,最后李有德在殡仪馆的地下室,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爸爸。”傅云的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就是在说一件离自己很远的新闻。
“你搞错了。”老候总缓慢的摇着头:“我说过要让傅自明血债血偿的。”
“也是他自己作死,当年你身中苗蛊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傅自明满世界的给你求办法,在道上找遍了所有的人脉,最后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就约他在餐厅里见了一面。”
……
二十年前,金碧大酒店私人包厢。
“老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想想办法,成吗?”
老候总望着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半年时间不到他几乎沧桑了一大截,鬓间隐约有白发闪烁,胡茬也没挂干净,看上去比往日更加瘦削,微微弯下腰恳求他时,莫名有股脆弱而颓废的美感。
老候总不咸不淡的移开眼睛,他不喜欢男人,傅自明这一挂的,对他没什么用。
“我以为你打算跟安家千金离婚,正式跟了李总来着。”老候总略带嘲讽道:“怎么现在反倒对他们安家那么上心起来了?”
“那是我儿子。”傅自明低声解释道。
“哦……”老候总了然的点点头,没说帮,也没说不帮,轻轻的叩着茶盏,又问:“那是儿子重要,还是李总重要?”
换了往常,傅自明对这种无聊的问题一向是懒得搭理,但是此刻他有求于老候总,便低三下四道:“儿子重要,若不是为了利益,谁会没事跟个男人乱搅合?”
“你这样说,老李可是会伤心的。”
“救救阿云,我就一个儿子,如果你救他,我保证从今以后李有德给我的所有东西,我全部转手给你。”
老候总注视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继续刺探:“你真的对老李一点感情也没有么?”
傅自明急了:“我对他有感情干什么!他左右是要我在床上伺候他,我帮他疏解欲望,他给我财富和地位,可到底结婚生子才是人常伦理,我放着老婆儿子不要,跟他过一辈子,我是疯了吗!?”
他气喘吁吁的抬起眼:“老候,我知道你从前和李总合作多,我来了以后从李有德手里分走了你大批的资源,只要你救阿云,我保证从今以后跟李有德划清界限,再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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