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半阖着眼睛,碰了一下陈时越肌肉紧绷扶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没事,我妈。”
陈时越略微放松了些:“那我到车上等你?”
“不用,你就在这儿站着就行。”他说着抬眼冲女人看过去:“妈妈。”
安文雪站在他面前,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眉毛一紧:“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伤,回去让白喆处理。”他微微站直了身形,不动声色的把陈时越扶的更紧了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异样不大。
“所里的事。”安文雪神情担忧的看着他,紧接着问道;“小宝怎么大半夜和你在一起?”
傅云瞟了刘小宝一眼,刘小宝立刻马上从善如流:“学校这两天出了点道儿上的事,我哥来学校调查,弄得晚了点,妈,哥哥受伤了,你先让他去医院吧,回头再说。”
安文雪不放心的上前,撩开傅云额前碎发,俯身抵在傅云额头,然后松了口气:“没发烧,那是伤哪儿了?”
傅云任由她摆弄,闻言苦笑一声:“内伤,内伤,走了啊周末我回去吃饭。”
陈时越对她略微点头致意了一下,扶着傅云坐到副驾,他自己绕了一圈回到驾驶座上,刚关好门准备发动汽车。
车窗倏然被人从外面摁住了。
“傅小哥,这是身体抱恙了?”方才安文雪身后那几个人此时不约而同走过来,一个胡子拉擦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攀着车窗,探身进来问候道。
陈时越微微一紧眉心,但见傅云没有发话,也就没有动作。
另外几人分别站在车前身和两个镜子前,将整个视野围得密不透风。
中年人一脸慈和的模样,微微笑着:“傅小哥?”
傅云委顿在副驾驶上,过了很长时间,才掀起眼皮,一个字一个字虚弱道:“你们几个,是专门趁着今天来找我不痛快的吗?”
中年人笑了:“怎么会,就是我家夫人说想见您了,说着今晚能不能请您回安宅吃个饭,就不叫樊姐去了,人多嘈杂。”
车窗外黑压压的一片,被挡的走不了路,安文雪看到这边情状,忍不住出声:“哎,你们做什么呢,阿云还要去医院!”
刘安哲连忙按下她:“别多管闲事!那是大姑家的人,应该是有事找阿云,咱们先回家。”
傅云往窗外瞥了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跟你们家老大说,我去不了。”
中年人脸色一沉,嘴上却依旧笑着:“这就是您不对了,那好歹也是您大姑奶呢不是,她还能害您不成,这人老了,心也软了,过去的事,就不必那么介怀了吧,傅哥。”
“王管家贵庚四十五,我担不起您一声哥,陈时越,走。”傅云淡淡道。
中年人倏然变了脸色,低声骂了句:“软硬不吃的犟杂种,给我砸窗户!”
陈时越动作比所有人都快,在傅云发话的那一瞬间,反手一肘怼在王管家下巴上,趁着他痛的一声怒吼,一脚油门接连撞翻面前几人。
在车轮即将碾过去的刹那,迎着几个手下惊恐的目光猛打方向盘,倒车漂移尾气飞扬泼天尘土,只呛的王管家骂声连连,手脚并用的才从地上爬起来。
陈时越开车疾驰上马路,握着方向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傅云侧眼看他,笑道:“气性那么大。”
陈时越动了动嘴,胸腔起伏两下,语气才终于缓和着开口:“他们明显来者不善,你妈妈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出来找小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大姑奶的手下。”傅云这时候才完全的放松下来,心平气和的靠在椅背上,虽然眼尾还洇着冷汗,但总体已经缓和很多了。
他从手套柜里拿出一只小瓶,在手心里倒了几颗出来喂进嘴里:“唔,好苦,有水吗?”
陈时越:“……这是你的车。”
“也对,那就是没有了。”傅云含着药靠回去。
“你刚来,我之前没跟你说过阴阳道上的事,正好今天简单跟你科普一下。”傅云含糊道:“我妈那家族,他们一整个大家,都是道儿上的,我大姑奶是其中实力稍强的一支,我跟他们……有点恩怨,今天谢谢你了啊。”
陈时越“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现在去医院吗?”
“不去。”傅云闭上眼睛:“回所里睡一觉就行了,往回开吧。”
陈时越惊疑不定:“你脸色那么糟糕,确定吗?”
“确定。”傅云笑了:“就是用力过度了,去医院也诊断不出来什么的。”
陈时越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把着方向盘犹豫了几十秒。
傅云莫名其妙:“快,回去了。”
陈时越拿他没办法,只好打方向盘掉头,汽车一路飞驰回郊区灵异事务所的那个巷子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傅云吞完那几颗药以后,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老大!”白喆猛然从门口的椅子上弹跳坐起来:“你可算回来了,我就盘算着今天十五号到时间了,你身体……”
他看见陈时越,蓦的停住话头,讪讪的笑了两声:“时越也回来了啊,来先进屋。”
陈时越微微侧头望向傅云,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药效似乎只能管用一会儿。
白喆迅速将傅云从他手里接过去,对陈时越道:“没事时越,小问题,早点上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陈时越站在自己的工位上,楼上大门砰然关住。
“忍着点啊,这次看情况,要是没那么严重的话就不输液了。”白喆熟练的从办公室柜子里拿出针管和支架。
傅云半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那恐怕不行,这两天的阴气接触浓度有点高。”
白喆一针扎进他手臂上,冷声冷气道:“苗蛊蛊毒最忌大力使用灵力违背它的意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它,我看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傅云盯着自己手背上那块阴影,忽地笑了:“你说,我要是偏就不按照医嘱要求的来,还有多久可活?”
第036章 坠下教学楼(九)
白喆把针管给他推进去, 然后拿棉签把伤口一按:“祸害遗千年,我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身体里被种了这个东西,但是当时既然没选择自戕和它鱼死网破, 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傅云揉着手背低声抱怨了句:“嘴里没句好话。”
白喆开门一摔走出去:“你倒是干点对自己好的事!”
陈时越猫在自己工位上, 小心翼翼的听着楼上的动静, 然而一无所获。
傅云的房门从头天晚上,一直关到了第二天中午, 始终没有开门出来的迹象。
杨征很反常的没有催他,只给陈时越来了一个电话,语气缓和的问候了一下他老板的身体状况, 然后和蔼可亲的让傅云好好休息, 一中的事不着急。
陈时越答应了, 然后在傅云办公室门前徘徊了几圈, 正要转身走, 身后门吱呀一开, 傅云推门走出来,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上笑道:“中午好, 吃饭了吗?”
陈时越看着他的懒散随意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回事, 猛然松了一口气,好像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一般。
他茫然的点点头:“哦,哦好……没吃。”
“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傅云笑眯眯的对他晃了晃手机,哪里能看出来一点昨天晚上萎靡虚脱的样子?
陈时越摇摇晃晃的坐回工位:“哦,随便都行, 我趴一会儿……”
然后一头栽倒桌面。
傅云愣了愣,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小朋友,似乎是一夜没睡,就在他楼下呆着。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贯穿了他的内心,傅云站在他工位跟前静默的立了半晌,好笑的摇摇头,没出声,任由他睡了。
“老大,杨队给您来电话了!”安迪握着手机步履匆匆穿过走道:“他说他们已经把单乐心生前所有的人物关系网排查出来了,给你看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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