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务必要让您本人亲自过来,把尸体搬走。”
陈时越的眼神瞬间升起警惕来,他摘下手套,沿着石台的边缘摸了一圈,指尖最终停滞在石壁的正中间。
那里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凹槽,陈时越的手指用力向里一抠!
石壁上滚落出一块小东西,此时正躺在陈时越的掌心里。
这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山洞里有监控。
他早该想到的,陈时越捏着这高科技在股掌间摆弄着。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李有德的掌控下,李有德知道傅云回来了,也知道他叛变了。
那眼下他会怎么做呢?
山洞再往里走,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浓的仿佛要将人吞噬掉。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陈时越瞳孔骤然紧缩!大喊一声“趴下!!”,身体随之猛扑上前,将离他最近的林西压着伏在地上,下一个瞬间爆炸所产生的滔天气浪疯狂的放射开来,滚滚热流轰然击破四周,辐射范围内摧枯拉朽,顷刻间将山洞内里炸的浓烟密布,连尸体带黑虫全炸的看不出来影子了。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林西剧烈呛咳着从地上爬起来,身后一众没来得及倒地的组员都不同程度的被冲击炸伤,一时昏迷的昏迷,哀叫的哀叫。
陈时越卧倒在地上,被炸的从后背到内脏器官炸裂似的疼痛,肺里全是滚烫的烟灰,一张口喉咙里就猛然涌出腥甜的血气。
“师父,师父你吐血了,你坚持住我现在打120——”林西慌的快要哭出来了,他刚才被陈时越整个护在底下,没受什么伤。
“等等……”陈时越勉强咽下一口血,用力抓住他的手,骨节都攥出了青白色,声音艰难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找那个挂着红色牌匾的客栈,告诉里面的人。”
陈时越这时候呼吸已经很困难了,他缓和了一下,最后吐出一口气;“让他们快离开这儿……”
林西沿着北面一路狂奔,破开客栈的门高声大喊:“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
然而院内空无一人。
林西的心沉到了谷底,师父说这里有人,人呢?
正在这时,二楼客房的门打开了,里面缓缓走出一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司令?”林西愕然:“您不是在总部吗,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李有德微微笑着俯视看他:“这个地方,是陈时越告诉你的么?”
林西傻乎乎的点头:“是,师父让我过来报信,说快撤退。”
“司令,山洞里刚刚发生爆炸,师父和其他同事都被埋进去了,我们快过去救他们!”
李有德挑眉,恍然大悟般的道:“这样啊……”
“小林,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李有德和颜悦色的问。
“有,有个老妈,我爸再婚很多年了。”林西老老实实的答道。
“知道了小林,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安心上路吧。”
砰然一声枪响,血花飞溅。
李有德云淡风轻的收回手,朝后面一招,屋内持枪的手下沉默而肃杀,一见指令便即刻出来,顺从的站在李有德身后。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所有人听我指令,全方位地毯式搜索,务必找到人。”
“司令,那陈指挥那边……”
“吕鑫。”李有德转头对旁边一蒙面男人道:“你去解决他。”
“山洞里的人都不用留活口。”
“是!”
第173章 旧刑讯室(二)
与此同时, 苗疆景区临时卫生所。
沈题一身白大褂,口罩遮脸,只露出一双静如潭水的眼睛。
她坐在诊室的桌后随手转笔, 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 李有德应该已经到达景区了吧,沈题漫不经心的想着。
这事和她没关系, 都是别人的仇怨。
沈题有点心痒痒的,没人不喜欢看这样隔岸观火的热闹,她专程从总部打申请跟过来, 可不就是为了凑一下这个热闹么?
可惜李有德只安排她在当地诊所盯梢, 并没有让她参与行动的意思。
这是沈题在景区呆的最后一天, 外面天翻地覆, 她却呆在诊所哪儿也不能去。
沈题不满的用笔尖戳着病例本, 正烦躁时诊所的门打开了, 裹挟带进来一阵冷风。
“坐,哪里不舒服, 说说什么症状?”沈题头也不抬,按下笔尖开始划拉。
头顶传来一个温润和气的声音:“压抑血蛊注射剂, 药效不需要太强,暂缓就好,有吗?”
沈题握笔的手一顿,微微笑着抬起头来:“学长,好久不见了。”
“工作还顺利吗?”傅云在凳子上坐下来, 笑容和煦。
“在你刚才进来之前都还是挺顺利的, 现在就不一定了。”沈题饶有兴趣的坐在桌后打量着他,一别数年, 当年这位相貌俊秀,眼神锐利的学长,变的更加的苍白瘦削,按照沈题专业的角度来看,傅云显然不太健康。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傅云和气的解释道:“人上了年纪,各方面的小毛病总是会多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我这里可没有你原先按月服用的药物,苗蛊这种东西一旦种进去,再要清出来,可就不止开膛破腹那么简单了。”沈题又转了转笔:“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浪费太多时间在寒暄上是最没用的社交手段。”
“我来找你自投罗网。”
沈题定定的注视了他几秒,轻声道:“你认真的?”
“当然。”傅云莞尔。
“我们需要一个内应,你需要一个功劳,能考进医学系的智商都不差,学妹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沈题面无表情:“我不明白。”
“送我去见李有德。”傅云干脆利落的道:“陈时越说可以信任你。”
一瞬间沈题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她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半晌之后朝傅云伸出手:“手伸过来吧。”
傅云欣然照做。
她从最底下的箱子里取出药剂和针管,涂抹碘伏后慢慢将针尖扎进傅云的手臂上。
“这药有麻醉和镇痛作用,是我这里药效时间最长的一种,可以保证你在见到李有德之后的一到两天内的日子不会太难熬。”沈题将针管抽出来,又补充了一句道:“再往后,我就无能为力了。”
傅云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开始呆滞起来,他的眼皮忽然变的很沉,黑色斑斓在视线里一摇一晃。
然后身形一歪,伏在桌子上就失去了意识。
沈题伸手在他鼻息之间探了探,神色格外复杂,片刻之后她直起身走到窗边打电话。
“喂司令,我是小沈,傅云在我这里,你带人过来吧。”
沈题一边说一边转身,她望着傅云沉静而乌黑的眉眼,不置可否的耸了一下肩,心里忽的升起一丝极其荒谬的感情。
那是一种对于同类的惺惺相惜。
一腔孤勇,以身犯险,不死不休,他们这些从未被生活善待过的人,究竟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得偿所愿,像普通人一样,有个好好活着的机会呢?
门外李有德的车队呼啸而至,荷枪实弹的人马瞬间将小小的诊所围得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一辆救护车载着冉怀宸,邱景明,还有昏迷在担架上的陈时越一路向医院方向疾驰,两人都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邱景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李有德现在应该已经把傅哥带走了。”
“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傅哥落李有德手里,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小点声!”邱景明低喝道。
担架上陈时越的眼皮颤抖着动了动。
邱景明尽量沉稳道:“在李有德靠傅哥的血痊愈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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