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味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他拥有“燕游”的记忆,尽管随着他的转生,如今的“燕游”对他来说已经有了些许陌生。
但六味还是清楚“燕游”这个身份的前情后果。
“燕游”转生了两次,第一次在南州的圣人小镇,第二次则是在中州皇宫, 第二次转生带来的灵魂与□□的磨合让他痛苦之余也获得了特殊的能力,最后凭借着天赋,在暗流涌动的中州国都夺位称帝。
事情本该在此时了解,就如同话本一般,拥有美好的结局。
但很显然,在这个诡异世界的时间流动之下,一切都会不可抑制地朝深渊滑落。
燕游此刻的情况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六味叹了口气。
他们“兄弟”还真是命运多舛。
他微微探出了脸,任由燕游做出确认的举动,一只手默默摸上了燕游的手腕,熟练地按到了血管,血流正在涌动,指下鼓动的脉搏令人心安。
燕游抿下了唇,终于确认眼前的东西,既不是幻术,亦不是臆想,而是他等待多年之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耳边各种声音络绎不绝,明明坐于高台之上,本该是个孤家寡人的帝王唇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身着华丽长袍的过往麒麟帝王一个接一个围绕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在他的耳边吹气。
“没用的,没用的,你知道不是么?”
“早晚,你都将变成我,变成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分子。”
“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合力,定能实现你的理想。”
“接纳我们吧,你理想的大同社会,近在眼前!”
燕游乖巧地手腕递给眼前的神医。
难得显露出帝王威仪之外的活泼,如同孩童一般挽起袖子,托着腮,注视着六味。
他此刻当真,什么都没想了,大脑一片空白。
安安心心地等待着神医的治疗。
然后乖乖咽下了塞到口中的丹药。
***
高台之下,大臣们都极其懂事地不去抬头看帝王,中州国都朝堂之中的风起云涌,谁都能看见。
他们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下方的论道法会。
唯有家人被带上高台之上的六味一家颇为忧心忡忡。
章鱼一手攥住紧张的顾定邦,一手攥住正往台上眺望的时愿,如同三个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正担忧着他们的家长。
监天司的锣鼓早已敲响,论道法会自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道门的大弟子魁星脸色难看地往背后抓了抓,力气很大,在脖颈处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抬头望了片刻天。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在或明或暗的注视之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捆东西。
魁星跪于地面之上,将东西摊开,只见那布包之上,尽是血迹斑斑的刑具。
魁星颤抖的手在刑具之上摸索挑选,每一项刑具都是从小练起,沾染了各种血煞,每一道血痕他都能说出三二,最后他的手停顿在了一把细长的刀刃之上。
这把刀是老天师赠予他的,也是这第一把刀给予了他痛苦。
魁星拿起了那把刀。
已经有监天司朝他靠近,魁星却置若罔闻。
他,无数道教人,各种修士,如今能出现在此处,难不成真就是那些高台之下的人猜想的那般,是他们蛰伏了几个世纪,耗费全部力量才成功瞒天过海的么?
真是一群蠢货。
血红的刀刃立在魁星的眼前,些微反光倒映出魁星的侧脸。
不过魁星并不怪他们,他们只是一群毫无仙缘的凡夫俗子,怎么懂得神明的伟大,怎么能懂得那高高在上的麒麟伪神的能量!他们只是一群蠹虫,随手可碾之!
他们能够成功举办法会,能够成功运进兵器,能够在此处沾沾自喜自己的计谋,也不过是……
——麒麟不在乎罢了。
魁星最后遥遥望了一眼天。
就如同他的神君。
他们只是不可想象之中斗法的工具而已。
“你——”靠近的监天司皱着眉正想喝止那个道士的动作。
诡秘修士多少有点怪异,这是世间皆知的常理,或许他只是忘记了此刻还在论道法会之上,突然发了癫了……
监天司微微抬起头,高高在上的天飘下了雨丝。
天不遂人愿,尽管监天司早已开坛做法,可这场雨还是下了起来。
他低下头,想要再次喝止顿住的魁星,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噗——”
一道血花从空中绽放出来,一颗圆润的球体飞过监天司骇然的脸侧,一颗则落在了监天司的脚下。
魁星竟然用小刀将自己的双眼剜了出来!
“放肆!”监天司猛然拽出了骨中剑,踩瘪了脚边的眼球,扑冲而上。
可兀得,监天司一抖,而后紧接着的是,有什么东西爆了出来,浑身的血肉如同烟花一般,扑溅了各方。
一时间,场地内顺间寂静。
魁星摇摇晃晃地睁着空洞的眼框,终于抬头望向了麒麟帝王所在的高台。
有什么朝他投下了视线!
皇城口的监天司绷紧身躯,微微后退,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条道来。
道士们沉默着冲进了皇城之中。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
魁星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石板之上全是血肉。
各种近乎连血痕都无法洗脱。
不少完全看不清内情的诡秘修士们都满脸惊诧,在有限的场地里躲避魁星的屠杀,怒骂道:“该死的东西!**杀老子干嘛!”
随着灰袍道士们的涌入,各种血腥的场面正在不断升级。
顾定邦想要下去帮忙,看脚刚动一下,监天司冷漠的目光早已扫来:“请莫要干扰论道法会。”
高台之下攒动的大臣们尽皆无法动弹,在监天司冰冷的注视下,端坐于座位之下,脸色越加苍白。
他烦躁地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之上,但是最顶端的麒麟帝王却只是阖目休憩。
难不成真是他孤陋寡闻了,这就是大国都的论道?
就在这时,随着场地内人头不断稀少。
原本协助魁星的道士们一个一个在血泊之中盘腿而坐,双眸紧闭,似乎正在默念什么。
一声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尖锐而刺耳,似乎可以透过皮囊钻进人的灵魂!
高台之上终于有了动静,只见沈余飞身而下。
他脊骨中之剑,与魁星对峙。
原本人模人样的道门大弟子魁星此刻一身道袍早已被染成血红,金钱剑插在腰腹,捅出自己的血肉,黑黝如洞的眼框精准地锁定在了沈余身上。
天开始飘下密密麻麻的小雨。
***
韩彰心里从未这么慌过。
该死的,他就知道该死的道门靠不住!一群神君的奴隶!说发癫就发癫!
他们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么做的!
***道门过河拆桥!
韩彰的汗已经浸湿了背脊,努力抑制住自己正在颤抖的双手,目光隐晦地扫过帝王身边的医师,心勉强定了定,那些发癫的道门靠不住,但锦衣卫没有发癫的前科,是由南州王朝培育出来的专业人士。
医师已经成功了,道门强行出头也好,替他们暂时挡住麒麟帝王的怒火,拖延时间,等待毒发作。
韩彰勉强定下心神,没有注意到六味在他移开目光之后就看了他一眼,时间精准地像是能够看见他的动作一样。
六味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他低头嗅了嗅。
味道浓的厉害,估计喝上一杯能管个三天三夜。
茶汤在杯中旋转。
沈余被猛然甩飞了出去,骨剑掉落在地上,趴在地面之上半天爬不起来,还是身边南州来的佛门弟子伸出手扶了一把。
沈余低声道了一句谢。
也并不在意佛门中人不出手。
他狼狈地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道士们已经摆弄出来的法阵,朝一个监天司比了个手势。
魁星并没有追击,只是在道士的围绕之下,结了一个道印,而后猛然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满是疤痕的胸膛,他拿起工具,在众目睽睽之下剖开了胸膛,掏出了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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