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鸣:“……”
水无尘:“……”
任逸绝:“……”
沉默良久,凤隐鸣叹气道:“好吧,确实如此,只能说那青龙不知在地下做些什么,我本有心入内,可飞下一段路程,却似无穷无尽,担心深渊太险,因此又飞回徘徊。”
龙潜于渊,凤翔于天,凤隐鸣只一人单枪匹马,倒也难怪他举棋不定。
千雪浪蹲下身去,将手放在地裂之上感受地气盈动,思索片刻,又再问道:“凤隐鸣,这青龙纵有扰民之举,也应上报附近的仙门,你不会又是自哪里做客,突然接下这桩烂摊子吧。”
凤隐鸣与任逸绝皆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凤隐鸣赶忙摆手道,“我也不是什么麻烦都接……”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来任逸绝还在此处,这话未免有含沙射影之意,急忙临时改口:“我这次是得到天魔的消息,孤身前来,意外听说青龙一事,这才有心前来探问。”
千雪浪“哦”了一声,问道:“你是担心这青龙与天魔同流合污?”
“不错。”凤隐鸣道。
千雪浪收回手来重新站起,任逸绝下意识问道:“玉人,如何?”
“没有魔气。”千雪浪简洁道,“地气充盈,青龙蛰伏,他既不肯回应凤隐鸣,想来是地下出了什么岔子或不愿见客,少不得要自己下去一趟。”
若说之前任逸绝的用词已叫凤隐鸣生疑,那么千雪浪的回应就更叫凤隐鸣不解了,他见着千雪浪站在风中静静说话,模样分明与记忆之中没有两样,可隐隐约约确实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完全不一样了。
按理来讲,千雪浪少与女子亲近,这位无端出现的水姑娘实该叫人忧虑才是,可凤隐鸣交谈至此,却不觉得水无尘与千雪浪之间有什么叫人在意的细微之处,反倒是任逸绝与千雪浪之中态度自然亲昵,流露出无声的默契来。
他暗暗心惊,又有几分不明所以。
水无尘瞧着千雪浪说完这番话就不再多提,笑吟吟道:“就这样吗?”
千雪浪皱眉道:“还要怎样?”
“唉……”水无尘无可奈何地长长叹了口气,又对任逸绝道,“任公子,你也觉得这样就好了吗?”
任逸绝含笑道:“倒也不急。”
这下真把凤隐鸣听得一头雾水了:“怎么?”
连日以来总是在说事,千雪浪略感厌倦,干脆道:“这些闲话就路上再说,先下这无底深渊再说。”
水无尘思索道:“且慢。这无底深渊不知深浅,下去两人看看情况,留着两人在外免出什么意外,这才妥当。凤道友既是丹鸟,若遭深困,反倒难以济事,我瞧不如这样,我与凤道友在外,正好闲聊一路情况,雪大哥你同任公子一道下去,正好为凤道友捎上疑问。”
“也可。”
千雪浪不再多话,抓着任逸绝的肩膀纵身跃入无底深渊之中,先前在流烟渚之中,镜渊之深已叫人心惊,这无底深渊更不见底,下坠之速愈疾,狂风刮得犹如钢刀临身,吹得两人皮肉微感痛楚。
不多时,终到深渊尽头,只听底下风声呼啸,想来不过是落在岩石过道上,这会儿已伸手不见五指,皆失光明,千雪浪左手托起一团火焰,轻抛至空中,照明四周,只见到处山石交错,组成无数过道阶梯。
自下延伸还有无数突出的石头,有些生得似盘柱,有些生得似阶梯,皆非人工所造,因此常有缺口断处,全然不见规整。
上面不见生灵,底下倒是窸窸窣窣的有不少地蛇游动,对他们自无威胁,唯一的问题是这儿既无来处,也无去处,倒像困在这些山道上,两人只好尝试先按照现有的路行动。
两人所落下的这一层,虽有道路,但四周道路都是相通的,根本没有入口,最后还是任逸绝眼尖,发现底下的石头处有个洞口,就轻轻捏了捏千雪浪的手,指明方位。
在火焰照耀的光芒之中,这洞穴仍显得隐蔽至极,也亏得任逸绝先前能在忽闪而过的微光里确定那儿有个洞口。
这儿地形复杂曲折,又不能妄用法术,免得破坏了什么,倒将自己困在其中,两人走得渐生乏味,任逸绝忽然道:“与凤先生久别重逢,玉人感觉如何?”
“重逢就重逢。”千雪浪道,“能感觉什么?又要感觉到什么?”
任逸绝道:“与故友相会,难道不会觉得高兴吗?分别了那么久,难道玉人一点儿也不会想念凤先生吗?”
他的手牵得有些紧,于黑暗之中更难辨别任逸绝的心思,虽说千雪浪对看脸色这件事本就不怎么擅长,但是黑暗似乎又特意地掩盖着什么,即便有火光的照耀,仍叫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深意。
于是千雪浪思索了一阵,他说:“你没在我见到水无尘的时候问过这句话,为什么?”
有时候任逸绝真痛恨千雪浪的敏锐。
第149章 青龙身现
答案其实不难出口,难得是该如何出口。
最终任逸绝选择了较为模棱两可的说法:“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任何立场询问玉人。”
这当然不是撒谎,而是一句实话,只不过是将更重要的原因隐藏了起来,千雪浪动了动眉毛,并没有停留思索,而是继续前进下去。
黑暗之中,传来他的回应:“噢?原来你还曾有过这般困扰,我一直以为只要你想知道什么,就会千方百计地弄明白。”
任逸绝跟在他身后笑嘻嘻道:“那玉人愿意解答吗?”
“若你非要问,自然有些高兴,凤隐鸣生性如此,总会有许多无谓的麻烦找上他,即便不来找他,他也会自己迎上去。”千雪浪淡淡道,“见他平安无事,而不是死在哪里,确实叫人安慰。”
任逸绝小心翼翼地问:“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千雪浪不明白还有什么,思索一阵,“你是担忧除魔力量太薄弱,想邀请凤隐鸣跟我们同行?”
“……不是。”过了一会儿,任逸绝才长长叹息一声,“玉人未免将我想得太好了些,难道我问你是否高兴,就一定是想盼着你与朋友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玩吗?”
这会儿两人正走在一块长石上,四周忽然一阵风起,这风来得既怪又奇,自这巨大无比的无底深渊之中成个风旋,尘沙尽洒,碎石吹坠,连着千雪浪手中的火焰都东歪西倒,山体不住震动。
这风中更有一阵轰轰笑声,任逸绝正稳定着身体心生稀奇,刚问道:“玉人,哪来的怪风,这儿要塌么?”
手中突兀一紧,又听见千雪浪说了一声:“在这里。”随即,任逸绝整个人就被带着往一个方向前去。
方才在无底深渊之中的风旋突兀被止住,几块碎石飘飘荡荡的,跌在任逸绝的脚边,这风旋活像孩子们捉迷藏时,谁心虚被发现了后憋气的模样。
千雪浪连火焰都没托起,两人修为相差极大,任逸绝实在不知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觉得地上实在磕绊,要不是被千雪浪拉着手,只怕自己能摔七八个跟头出去,仓促间正要放出火术来将四周照明,却见自己胸膛处忽放光明。
任逸绝不明所以,急忙伸手去摸,只见血云母上光华晕转,将黑暗照明一处,只是它这颜色犹如血染,看起来格外不祥。
他还来不及欣喜找对了地方,就看清了四周的情况,顿时脸色大变。
先前看不见倒还罢了,这会儿仔细一瞧,红光透着满地骸骨,层层累累,仿佛一座尸山血海,任逸绝神色骇然,虽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但祥和吉利的福地绝不会有这么多尸体。
只是这里的尸骸看起来都已时日久长,任逸绝无意踢到一具尸体,只见皮囊消散,白骨乱滚,还有几根脆如酥饼,一磕碰就断裂化粉。
撇开尸体行了许久,千雪浪不知为何拐入的这条路总算有些像一个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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