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自家的事自家解决,我额外提供一个场地就不错了。”
“嗯,嗯嗯,放心啦,我们是你的家人,才不会把爱分给另一个你哦。”
“……啧,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小气还占有欲爆炸的男人——对那些笨蛋需要占有欲吗?完全不需要,我个人非常不介意放他们自由飞翔,没事保持距离挺好的。”
忽略掉这段发自内心但真实性存疑的感叹,贝尔摩德结束了短暂的回忆。
她能为这个千穆做的不多,其中最重要的,也就是代替“自己”,替她传递真实的想法:
“你需要一点勇气,那是你本来就有的,只不过——你忘了把它藏在了哪里,也不敢把它再取出来。”
贝尔摩德抚摸上他冰凉的面颊,仿佛没看见也没触摸到那饱含自我厌恶与无尽悔恨的眼泪。
“会有人陪你将它找回来,你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她轻声道。
海风破开波浪,送来了刚从附近小岛匆匆赶回的Gin。
Gin昨晚卡着夕阳的尾巴上岛,第一时间探望完BOSS,确定BOSS基本上安然无恙后,便精准无误地拽住了白兰地的衣领,把这个活着就会克BOSS的灾星拖上船,在他薅椰子的那座岛找了个风水宝地,把他埋了。
对,埋了,连头也埋了,后续是死是活看白兰地的命。
本来隔壁还会多一个坑用来埋赤井秀一,但这只老鼠向来狡猾,又有一个公然做内应的雪莉通风报信,Gin还没杀来,老鼠就找了个“现实太魔幻需要独处冷静冷静”的鬼借口跑了。
埋一个白兰地,就算要费点功夫把土砌实,也用不了一个晚上之久。
但就是这么奇怪,Gin竟然在并没有多遥远的路上耽误了一个晚上,现在才回来。
贝尔摩德比BOSS更早发现沿着曲折的海岸线,大步朝这边走来的银发男人。
“是错觉么?竟然比这边的看着顺眼一点。”
当然,只是被对比出来的“一点”,贝尔摩德坚定,无论哪个世界,无论是Gin还是琴酒,他都是源千穆身边常驻的最碍眼没有之一的生物。
赤井秀一除外。这个男人独占无人能及的最高境界,已经自成体系了。
“你的BOSS,自己接手。”贝尔摩德第一次爽快地让了位,把轮椅交给了风尘仆仆而来的琴酒。
来自平行世界的银发男人比Gin还要沉默,绿瞳时刻罩着一层不散的阴翳,但同时给人的感觉也要可靠得多,毕竟见过了大风大浪,哪怕世界在眼前毁灭,亦不会令他动容。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跟BOSS的关系户们对上过。坏心眼的女人乐了一秒,“好心”地给瞧着稍微顺眼一点点的琴酒提了句醒:“你要与那群活力四射的小伙子们和睦相处了,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可怜的Gin。”
“Vermouth,你幸灾乐祸的嘴脸真令人怀念。”
看不出琴酒有没有把善意的劝告听进去,或许他只是单纯想要重温过去,习惯性呛这个不干好事的女人一句:“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还是永远闭嘴的你更讨喜,但我更讨厌你丢下一堆烂摊子惹出的麻烦,希望这里的你不要犯蠢。”
贝尔摩德:“……”
女人不爽地啧了一声,留在原地环抱双臂,目送背影始终有如青松的杀手推着轮椅离开沙滩,往悬崖上走,BOSS似乎想要回头往后看,但压在扶手上的指尖收紧,他最终还是没有侧首。
修正一下,无论哪个世界,黑泽阵都是那么碍眼加讨厌。
不过,还是得承认,这一个居然会隐晦地表示希望她好好活着。别不负责任地死掉——贝尔摩德的思绪被这堪称奇迹的冲击震得发散了几秒钟,不免代入进去想象了一下,她和Gin是否也会有这么一天?
比如在永无止境的两看生厌还不得不看中,生出了一点互相理解、惺惺相惜、彼此关心……
“——不行,太恶心了。”
迅速掐断想象的贝尔摩德强行按下鸡皮疙瘩,由衷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前黑衣组织BOSS、现玩忽职守社长的左膀右臂一直停留在谁也不想看到对方,偏偏谁也拿对方没办法,偶尔一致对外(基本指的是赤井秀一)的关系,这样就挺好。
另一边,BOSS被琴酒带走,挣扎着压下内心拼命想回头的渴望后,便再度陷入了自己的昏暗世界。
琴酒没有打扰他,轮椅终于被推入别墅时,天已大亮,勤奋努力的科学家此时也该起床了,负责准备早餐的人自觉起得再早一些,餐厅里依然飘起了沁人心脾的香味。
闻起来还是很甜,但比昨天拯救又摧毁了BOSS味觉的椰汁正常得多,其中混入了一些升华滋味的果香,陌生——不,其实很熟悉。
“别急着吃早餐,先趁空腹抽个血,我要给千穆哥做检查,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副作用。”
茶发少女以不容置喙之势挡在了直通餐厅的路上——主要是挡住了琴酒的路,她自动屏蔽银发男人看活蹦乱跳小麻烦的目光,把BOSS的袖子挽起,不由分说抽了一管血。
“真是的,没有分析彻底的药怎么可以随便乱放,检查也只做了一次,一点也不严谨……”
她以极快的语速念叨完,带着一管色泽鲜红的血液,根本不打算吃了早餐再走,就要风风火火冲进实验室。
一只手却紧紧地拽住了她的白大褂衣角,不让她走。
垂下的目光顺着手臂移向上方,红发男人微微张口,似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够红了的眼睛倒是没再盛满水气,源千穆本就不是泪腺特别发达的类型,脸上一塌糊涂的样子十分丢人,脑子慢慢清醒起来,人也渐渐正常了起来,他早丢干净了的自尊心也就重新开始工作了。
只是,光是一个表情便足以道明一切。
宫野志保也叹了一口气。
“哎,哥,以后不要说我还小了,你才像个小孩子。”
她干脆不提刚抽的血要及时送到实验室才能用的事了,大不了待会儿再抽一管,
目测兄长和轮椅大概能撑得住一定重量,真塌了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能接一接,便主动坐到用目光说自己有多想念她们的兄长腿上,下一秒张开手抱住他,手心贴上他的背,哄孩子似的拍一拍:“哥,我们回来了。”
“……”
BOSS很努力想叫出她的名字,那两个字甚至已经到了舌前,可他还是没能叫出来。
在他照样模糊的残存记忆里,少女和另一个人,也早已离他而去了,而她却不可思议地再度出现,亲口说出“我回来了”的话——
他没懂发生了什么。
又一次,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原因。这一次,他真的完全放弃了探究。
“志保——”BOSS急声,“你的……”
“没什么,伤疤是女人的胜利勋章。秀哥说的。”宫野志保面不改色把自己的毛衣领口往上拽了拽,挡住若隐若现横跨脖颈的一长道疤痕。
她用几句话就能把变得不太聪明的千穆哥忽悠过去,然而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从厨房探出头的男人打断:“谁来帮我把锅端出来,我只够拿一个碗——哦,Gin来了啊,那就麻烦你了。”
琴酒回得言简意赅:“滚。”
赤井秀一被拒绝了也不意外,看表情,好像还更坦然了:“没事,我就意思意思,因为不知道你要来,只做了三个人的份,你不想参与,新鲜出锅的冰糖雪梨汤就由我们三兄妹不客气地享用了。”
琴酒:“……”
琴酒大概很想把不知死活的FBI再打死一次,但很可惜,他永远命犯关系户。
黑发绿眼的FBI颇为吊儿郎当地倚着厨房门,朝轮椅上的BOSS和斜眼的妹妹扬眉勾唇。
光看这个登场画面倒是倜傥风流,细看却能发现一点缺陷:他没法抱胸,因为只剩下一只胳膊还在。
琴酒从而意识到,要是他无视赤井秀一站着不动,心急如焚的BOSS就要自己转着轮椅,自己去厨房端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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