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收拾好,裴与墨走到江璨居住的客房外,敲门,“江璨。”
再敲门。
等候片刻,没人应。
稍一犹豫,裴与墨拧开门把。
里面没有人。
放在门边支架上的手机还没有锁屏,裴与墨无意窥探隐私,略略扫了一眼,捕捉到看到“驱魔”“辟邪”之类的字眼。
正要离开,窗外似乎有什么异动。
几步走过去,隔着玻璃居高临下地,裴与墨看到别墅前的草坪上,江璨金色的头发在花园黯淡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站在矮矮的玫瑰树旁,手里拿着个小瓶子,不知在做什么。
推开窗户,裴与墨喊道:“江璨,回来学习。”
听到裴与墨的声音,江璨手一抖,险些将驱魔露水给洒了。
对,驱魔露水。
江璨查了资料,恶魔害怕玫瑰木上的荆棘,那是圣洁的花草,令他们感到痛苦和不安。
故而,当人被恶魔附身,用夜晚九点到十二点采集的玫瑰木上的新鲜露水,就能驱逐邪恶,恢复光明。
江璨伸展了一下因为躬身过久而感到僵硬的肩膀,看向裴与墨,眸光微微闪烁。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哪怕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恶战!
裴与墨没有留在江璨的房间,江璨的房间装饰得实在太过明亮和拥挤,就没有什么颜色灰暗的物体,哪怕床上摆着的那几个等人长的玩偶,也是色彩缤纷的。
这令裴与墨很不适应。
他往客厅走了一圈,发现了那两本被藏在地毯下只露出个边角的物理书,才拿出来,就听到门铃。
裴与墨推开门,哗啦,就被一捧水泼了满脸。
冰凉的,带着草木气息。
裴与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江璨站在门前,一脸谨慎肃穆…以及错愕。
江璨原本是打算泼了水就跑了,可裴与墨脸上沾了露水的样子…
怎么说呢,江璨一直都知道裴与墨很好看,但现在在他面前的裴与墨,好像不止是好看。
裴与墨一直是严肃而禁欲的,哪怕在家里,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理整齐。
而江璨猝不及防的一捧水,几簇鸦羽般的发落在眉眼间,湿漉漉的,平白多了几分生动。
水珠从额发滚落,被浸湿的眼睫显得格外黑。
江璨接了的露水并不多。
清澈透亮的小小一盏,顺着下颌滚落下来,沾湿了浅灰的睡衣领口,薄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顺着平直凹陷的锁骨,显出几分料峭的瘦削。
清冷淡漠之中,带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色气,是无情无爱,偏偏祸乱众生的画中妖。
江璨显然被祸乱了。
他脑壳子嗡地一下,像被无形的海浪狠狠地拍了一下,但还能眼睁睁看着几抹水顺着裴与墨的衣领继续往里淌。
江璨眼睛慌乱地看向地面。
不知怎地,又看见裴与墨穿了他买的拖鞋。
巨大的毛绒绒兔头遮挡下,只露出一小块比雪还白的皮肤,隐约显露出脚踝的线条。
好细,窄窄的,瘦削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璨居然在想,他可以一只手握住。
心脏不正常的跳动拉起警报。
啊啊啊啊啊啊啊!住脑!
江璨猛然反应过来,抬起手就赶紧噗呲噗呲又喷了裴与墨两下。
同时大喝道:“大胆妖魔,竟还敢蛊惑我!”
裴与墨:“…”
裴与墨抹了把脸,直接把书敲在江璨脑袋上,“江璨,你是不是想死?!”
作者有话说:
江璨:噗呲噗呲
裴与墨:谢邀,想杀人
——
噔噔噔噔,今日份金主大人名单
E夫人 20瓶营养液
山有木兮 10瓶营养液
情风知意 10瓶营养液
江眠眠 5瓶营养液
昭和 4瓶营养液
咕咕精必死 2瓶营养液
噗呲噗呲,喷喷同款玫瑰漂亮水?
第16章 耗时越长越好
江璨就没见过这样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黑暗生物,竟用黑魔法手册直接攻击他。
不过打架这种事,他从来是打得过就冲,打不过就跑。
而裴与墨属于第三者,不能打。
按打不过处理。
所以,裴与墨啪叽给了江璨一下,还没来得及给第二下,江璨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捂着脸,呆毛摇啊摇,活像只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傻兔子。
留在原地、并没来得及出气的裴与墨:“…”
真是见鬼了。
裴与墨扯了扯濡湿的衣领,一贯阴郁冷淡的脸因为眼角那一抹燃烧着怒气的红,显得格外鲜活。
把门嘭地一声重重摔上,又打开,裴与墨面色不善:“裴三,去把他逮着捆起来,阁楼上挂一晚上。”
被点到名的保镖从屋顶慢慢探出头,“老、老板,我打不过他…”
裴与墨皱眉,“裴四。”
裴三旁边的保镖也慢慢探出头,憨厚地笑,“老板,其实我也打不过他,不然,能用木仓吗?”
裴与墨:“……”
算了。
裴与墨紧紧抿着唇,第不知道多少次劝自己,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
一整个晚上,江璨都没有回去,他在花园里游荡着,想了很久。
想过去,想未来,想海洋和裴与墨湿漉漉的脸。
保镖们也没有回去,他们跟在江璨后面游荡着,想了很久。
想睡觉,想工作,想钱和裴总冷漠凶残的气场。
江璨心情沉重地躺在草坪上,晚风有点凉,他把手揣在口袋里,看着萦绕着雾气的皎洁月亮发呆。
保镖们在旁边的树上蹲着,裴四打着哈欠,“江少爷,你在干嘛?”
江璨慢慢地说:“想与墨。”
裴四跟着想了下,紧接着打个寒战,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江璨回去了,他们才能回去。
然而月光下那张英俊的眉眼蕴满了悲伤,“我还回得去吗?”
江璨惨淡地露出个笑,“事已至此,我怎么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裴四和众保镖:“…”
目睹事情经过的他们肃然起敬,高材生就是高材生,不想学习都能表达得这么文绉绉的。
就是承受能力真有点差,挂个科而已,纠结得跟别人抢了他媳妇似的。
最后的最后,江璨想开了。
既然不能拯救裴与墨,那与之一起沉沦黑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换句话说,如果裴与墨是个被压寨夫人抢走的小媳妇,那他,愿意被跟他的小媳妇一起被抢。
于是第二天,江璨很早就回来,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那两本书,也接受了命运。
裴与墨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他脸色苍白,眼皮轻垂,胃口得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索然无味地切着盘子里寥寥的几块肉,江璨坐到他旁边,拿了块面包啃,焉焉的,“我回来了。”
裴与墨没有理他。
他昨日想了半宿,末了十分有挫败感地发现,他有很多种手段可以对付别人,偏偏对江璨,他束手无策。
江璨越靠越近,裴与墨侧了侧身,眼也不抬,“怎么了。”
江璨郑重其事:“学了真的会很危险。”
裴与墨冷笑一声,“你不学现在就很危险。”
江璨:“…与墨。”
裴与墨没有搭理他,漫不经心的动作细致而矜持,优雅得像是设定好程序的仿真人偶。
握着刀叉的手突然顿住。
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严丝密合地笼罩过来,像最奢侈的香水,前调是干净的沐浴露气味,尾调是花园的清新,早晨冰凉的大雾和郁郁的森林。
裴与墨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人清透的琥珀。
江璨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有着某种认清命运的悲哀和决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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