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肃的问题他们都没能吵起来,结果下一件小事居然吵起来了。
营口气温太低,云酽根本没几件御寒的衣服,在川西穿的那几件......自从上次他无意间透露出全部是白泽送给他之后,就不翼而飞了。
两天后,他在拖把那个堪称豪华别墅的狗窝中找到了两三件,上面已然全是狗毛。
拖把昂起脑袋,乌溜溜的小眼望向与它相顾无言的云酽,拿鼻头亲昵地蹭了蹭他低垂的掌心,用舌头舔湿细密的掌纹线,看上去很乖巧。
身后传来宋见青的风凉话:“怎么会在它窝里?看来没办法穿了。”
......云酽服了,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可惜宋见青脸皮随着年岁渐长,绿茶的也越来越心安理得:“你不会要怪它吧?它只是只受过重伤的小狗,想叼几件衣服回窝里暖和暖和。”
岂有此理,云酽不跟他说没用的,直接半个身子探进狗窝,掏出皱巴巴明显被人为叠起来的衣服,摊开,示意宋见青停止睁眼说瞎话这种的无法无天行为。
云酽被他这明显无厘头无意义的雄竞行为气得眼晕,指着衣服,企图和宋见青讲道理:“它还没这衣服五分之一大,它能叼得动吗?”
说着,他提起拖把的前爪一掐,把它放在了摊开的厚外套上,像玩具一样,整只小狗的占地面积和帽子差不多大。
拖把挺喜欢这个简易的垫,在上面追着短尾巴跑了两圈,仰头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又在争吵的两个人,缩着前爪呜呜趴下,打滚儿。
被质问的宋见青临危不惧,没有半分虚心的意思,双手抱臂:“小狗的牙口很好,上次去医院的体检报告我还有,你要看看吗?”
“......”
“你要是心疼白泽送你的衣服,我每件都买回来送还给他好了,”宋见青垂下眼帘看向无辜被当靶子的拖把,佯作深明大义,“毕竟没教好拖把是我的问题,谁让它是我的小狗呢。”
听得云酽眼皮直跳,深吸一口气,纠正他:“我的。”
“哦,所以说我照顾它这么久,连个监护人的身份都没有是吗?”
“不是......我......”云酽彻底被他山路十八弯的逻辑绕晕了,“你适可而止!”
他快步走向玄关,穿鞋开门准备离开。
宋见青怀里揣着拖把不紧不慢追过来:“你要去哪?”
“我去化缘!找找哪家衣服能穿。”云酽无语至极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摔门而去,结果想了想这是前男友家的门,只能咬牙切齿轻轻地关上了。
于是他们两个陷入了长达八个小时的冷战,一条消息也没发,宋见青甚至没像前两天那样问云酽晚上要吃什么。
而云酽也十分有骨气地没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带什么菜回去,他在外面随便买了几件衣服,找了家小餐馆凑合吃了点对付。
他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觉得宋见青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明明平日里都是个特别正常的人,怎么能干出把衣服塞狗窝这种事情来?
表面上装着毫不在意,私底下记仇成这个样子......无可救药!
一碗面云酽食不下咽,越回想越无语,气得七窍生烟,压根没吃几口。
结果回家后他半夜饿得翻来覆去,又不想惊动睡在主卧的宋见青,只能暗暗后悔没多吃几口晚饭。
晚上他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来时,宋见青就在客厅里处理工作,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唯独拖把感受不到尴尬的气氛,跳着扑云酽的小腿,不停地甩尾巴,并且在客厅与玄关之间跑来跑去,示意宋见青与它一同表示欢迎。
可能是被拖把踢得不耐烦了,宋见青百忙之中抽空时间看了一眼云酽,表情很冷漠,没说话,视线又挪回屏幕上。
云酽:“......”行,比谁更能沉得住气是吧?
干脆他也不说话,匆匆洗完澡,带着拖把一起钻进客卧睡觉了。
这是他们吵得最像以前在一起时的一次,就是那种比闹别扭稍微严重点儿,比说分手又差上很多的感觉。
不对,这还没复合呢。
翻来覆去的云酽转眼蔫巴了,生气也生得没名没分。
拖把被他烦得也睡不着,从被窝里拱进他怀里,困得脑袋一歪一歪。
他用手抚了抚小狗的背部,小声呢喃:“到底为什么总是跟白泽对着干啊......”
他真的完全不能理解,就算宋见青和白泽每次见了对方跟乌眼鸡一样,衣服可是无辜的啊。
不仅偷偷把衣服塞狗窝嫁祸给巴掌大的狗,还一副拒不认错的态度!
他想着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辛辣刺激性香气,对深夜饿得快吃人的云酽来说,实在是相当大的诱惑。
第一反应是他饿出幻觉了,云酽顷刻直起身来,把好不容易快睡着的拖把又吵醒了,气得它四脚朝天直咬云酽身上宋见青的睡衣。
他悄悄把卧房的门开了个缝,发现宋见青居然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吃夜宵,看上去种类异常丰富。
少了一扇门的阻隔,食物香气更是一股脑撞向云酽的味蕾,馋得他直咽口水。
他本想很有骨气地坚持下去,死活不先和宋见青说话,饿着就饿着。
可是想要关上房门的手实在是绵软无力,香气在他鼻尖萦绕挥之不去,肚子咕咕叫着反抗大脑的意志。
“别躲了,出来吃点吧。”客厅传来宋见青悠悠的呼唤。
“我没躲,”云酽恨得腮帮子酸痛,没好气地反驳他,“你大半夜不睡觉捣鼓什么呀?”
他最后的倔强是坐在离宋见青最远的地方,屁股再偏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茶几上摆着一堆外卖,酸辣粉和各式各样的铁板串,鱿鱼、培根卷、鱼豆腐、土豆片......甚至还有云酽吃烧烤必点的红薯片。
很少有人记得他爱吃烤得酥脆香甜的红薯片,每次他和别人讲起来,别人都瞪大眼球觉得不可思议,红薯上为什么可以撒咸辣的烧烤料?异端!
游觉陇的原话是:“你这比甜咸脑花两掺着喝还过分,哪来的怪癖?”
无论云酽多么声情并茂地描述它有多好吃,所有人都对它敬而远之,宋见青也是。
但是宋见青会记得他爱吃。
像是在服软,宋见青把撒了很多花生碎的酸辣粉往他面前推了推,声音无波无澜:“吃吧,等会儿该坨了,放了麻油的。”
云酽像是被人从背后抡了一拳,成了言语系统丢失的木偶,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你点红薯片干什么?”
别别扭扭的,刚刚还在赌气的两个人一同在客厅吃夜宵,气氛好古怪。
宋见青瞟他一眼,很直接:“我猜你会想吃,就买了。”
“我不饿,”云酽偏过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胃部,不情愿地嘴硬,“气都被你气饱了。”
下一秒,他捂着胃部的手被握住,云酽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见青挤到他身边来了。
他转头,正好对上宋见青带点歉疚的目光,两道眉弯弯,泛起涟漪,像是高悬夜空中的上弦月。
“可是我饿了,可以吃吗?”
你要吃就吃呗,关我什么事,云酽头皮发麻,感觉浑身汗毛直立。宋见青不会有点精神分裂吧......几个小时前还不是这副有点粘人的面孔呢。
怎么剧本总和他猜测的发展不一样?他还以为他们两个要一直闹着别扭到营口。云酽目前还不是很适应宋见青的示好,鸡皮疙瘩乱掉。
说话握手还不够,宋见青还拿起一串被水雾捂得发潮的红薯片,喂到了他嘴边。
他察觉自己被宋见青握着的手腕脉搏跳动速度很快。
好吧,云酽心中的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他不是见好不收的人,一顿夜宵就把他哄好了。
他气馁地认输,为自己没能坚持抗争而无奈,恶狠狠地把鱼豆腐嚼碎咽下。
同居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会成倍增长,情感发生质变,美化后的滤镜消除,别人会感受到三观不合带来的摩擦和矛盾,他们却因为太过了解彼此而光速结束冷战。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