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问不出个所以然,问不出他最渴望知道的答案,于是他索性换了种问法:“和文凌沧炒作会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吗?你会邀请她来参演你的电影吗?”
愠怒的情绪又重新回到他眼中,几乎是不耐烦地烦躁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酽自始至终都没有拉开椅子坐下来,而是执拗地站着。
昨天晚上他们那场没有结果的争吵后,宋见青把那张不大的单人床让给了他,自己将就睡在了沙发上。
可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清清楚楚听见在凌晨时,有人来敲门,宋见青走过去和她在门口轻声交谈了一小会儿,正是文凌沧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半夜三更还要当面说?
“我只是想和你道歉,见青。当年我犯了错离开你、毁掉了我们共同的心血,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后果。”
他垂下眼凝视着宋见青,星眸微转,把自己的心声剖白给宋见青听。
“无论你和她有没有利益交换,或者是——一见如故,”他从唇齿中挤出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裹着湿漉漉的绵纸,模糊地下坠,“我都不会把你让给她的。”
他们之间继续沉默着,仿若有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他们身上,泯灭他们还值得回忆的过往。
半晌,宋见青终于缓缓启唇,看向他的目光幽暗,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冷意:“看来在国外三年,真是治好了你的讨好型人格是吧?”
他唇角勾出讽刺的弧度,嘲讽的语句刺耳:“还是说,只是不会再讨好我了?”
随着宋见青原本直立的上身瘫靠在椅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长了几公分。他们仍在对视,却又无法在这寸朝夕同频。
微乎其微,微不足道,亦或是堤溃蚁孔,滴水穿石。
“不是这样,”云酽强忍着酸楚,下意识想要去握住他的手,碍于场合又收了回来,“我和赵祐辰没有任何关系。”
他近乎急切地一言指出宋见青的言外之意:“我的确早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但是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我并不了解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
听到他解释的宋见青阖眼片刻,复又睁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含着愠怒端视他:“你觉得你还值得我信任?”
这话已撕开两人博弈维持着的窗户纸,把关系破裂的事儿摆到明面上,不好听,更扎心。
彼此言语中透露出心理上的差距,并未阻碍云酽迷失在宋见青眼中。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决心,心中无数个念头腾飞:“你觉得昨天、今天的我都不值得信任,我还有明天,我们还会有明天。”
“你一天我不信任我,我就会一直黏着你,直到你再度相信我为止。”
宋见青也像是被他莫名的话震住。
他强忍怒意,冷眼瞧着他:“我就这么像个笑话?我们的关系都这样了,你还认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云酽苦笑着,露出比失魂落魄还要凄惨的神情。他听上去油嘴滑舌又不着边际,实际上不过是嘴比心胆子更大。
“不,你不该轻易原谅我。”
他的声音慢慢变得很轻,像是逐渐意识到他们之间横亘的天堑与沟壑。
“我应该要付出代价的,这次就让我弥补你吧。”
这次,还有哪次?你还记不记得?圣诞夜,槲寄生,云酽心中蓦地生出羞耻又委屈的酸楚,那一天。
在前往新都桥的路上,窗外风景美丽如画,云酽睡不着觉。
他常常忍不住打量难得分到与他同车的文凌沧,她的面孔是最近少见的攻击性极强的美人相,大气,艳丽,卷曲而不过分蓬松的卷发。
稀缺,所以珍贵,受人追捧。
她的生活助理在斜后座不住地向她道歉:“凌姐,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把晕车贴忘在酒店了。”
文凌沧没说她什么,语气听上去就很无力:“没事,我先睡一会儿,快到地方你提前叫我。”
云酽从随身的兜里翻出一盒,递到后座:“我有,用我的吧。”
后座两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云酽会突然送给她们晕车贴。
“谢谢。”
文凌沧没推辞,直接收下道谢。
除此之外,他们在车上没有过多交流。云酽以为她会再次提起更换身份卡的事情,或者是和其他嘉宾一样,有话没话也要聊起几句闲话。
但是统统没有,他们之间的氛围并不奇怪,就像是最普通的同事。一人要休息,另外一人无聊的捧着手机玩玩。
这该叫什么?
情敌,不对,不算。应该叫荧幕情敌?
莫名其妙,云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苦涩又搞笑,他和宋见青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手机上亮起白泽给他发来的短信,是两张照片:贺医生说这是你拜托他查到的资料,他整理成文件暂时送到我这里来了。
云酽想起上午那通电话,双手在键盘上打字:那你先帮我收着。
白泽还发了个微信自带的小黄豆怒火中烧烧成小红豆的表情:你这综艺要拍到什么时候?
又补充一条:衣物够不够啊?
云酽有心和他开玩笑:够了,妈。
这边消息刚过去,白泽秒回了一排怒火中烧小红豆。
马上他又正经了起来:听他说是你在查周袖袖的陈年病历?
云酽:嗯。
云酽:过去太多年了,能查到的很少,不过很有用,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
这过度客气的话白泽秒回的小红豆快烧糊了。
白泽:再跟我见外我真的生气了!
在车上的云酽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立即又想起文凌沧在睡,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他依旧要感谢白泽:这事儿没有你帮忙根本办不成,我上哪儿认识第二院的医生去。
云酽:而且,我这拜托人家私自透露病患病历也不道德.......还要拖着你俩一起不道德......
白泽:可好了吧,贺州本来就没什么道德!没心没肺的东西,不用在乎他,况且又不是拿去做什么坏事。
白泽:倒是你,宋见青这样那样误会你,你怎么不直接和他说清楚?
看到他的疑惑,云酽不由得短叹,抿了抿嘴唇。
他们此刻正经过格萨尔王发祥地之一的墨石公园,窗外随意一瞥,绵连在鲜水河断裂段上的糜棱岩雄奇壮观,起伏不绝的雪山与土石林相映衬。
钙盐湿润时是苍黑色,宽阔草甸突生一片怪石嶙峋,黑白绿蓝就这么奇妙和谐地共处——
这让他兀然想到,或许他们的未来也不止黑、或白这样极端。
他心中一动,把真心话说给白泽听:当年是我自己蠢,自以为聪明想了个那样的方法以为能够解决问题,一步错,步步错,我自己活该的。
白泽:......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白泽:那已经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不许自己再半夜哭听到没有!
好莫名其妙,云酽:......我什么时候半夜哭了?
白泽:反正就是不许!
懒得狡辩的云酽:好吧。反正你也知道,我既然当年选择这样的方法,就必须要承担后果。
云酽:如果我一回来,就跟他说,我爱你爱你爱你,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你妹妹当年可能是“被迫”变成精神病的,谁不觉得我在国外疯了?
白泽:......
云酽:我已经对他很不公平了,不能再继续。
白泽:......
白泽:行了我知道你想说的就是那一串爱他爱他爱他!
白泽:还好你现在出去录综艺短时间内和他见不到了,不然我真是担心你。
好友的关心太浓烈,云酽骤然感到一阵心虚,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十分含糊地结束了对话:嗯嗯知道了,遇不到的放心吧,我去拍摄了。
第45章 抗拒疏远
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新都桥鱼子西。
光照强烈的日子里,紫外线毫无遮挡地直射,也不让人觉得过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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