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丰年摸着他的手指,低声问他:“公主殿下,你的手指今年不会再长冻疮了吧?”
郁启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乔丰年,而乔丰年也正抬起眼看他。
那个时候,乔丰年眼珠湿润,望着郁启明时,目光里有着情真意切的心疼。
午夜的大雪铺天盖地,壁炉里的火焰一瞬间被吞没,梦境里的郁启明化为冰雕一瞬间被冷冽的大风吹裂。
唯有那一个乔丰年,他完好无恙地呆在那一处。
他静静的抬眼望着他,还是最深情时候的模样。
梦醒的时候,窗外没有大雪。
郁启明浑身冷汗,听到了一场还未停歇的大雨。
梦醒了。
***
郁早早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结束一局游戏,赢得贼特么爽。
口渴,跟队友说了声稍等,她一步并两步跑出门倒水。
客厅里亮着一盏小夜灯,郁早早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倒退了两步,转头往光线的方向看去。
郁启明的房间细开着一条缝,里头亮着灯。
……又不睡?
修仙啊?
郁早早倒了杯水磨蹭到郁启明的房门口,做贼似地往里看。
真没睡,人正穿着睡衣坐在地上,捏着一块拼图一边看一边往下放。
郁早早敲了敲房门。
郁启明没抬头:“有事儿?”
郁早早说:“我没事儿,你有事儿吗?”
郁启明淡淡说:“没事儿啊。”
郁早早推开门进去。
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底下那幅工程浩大的拼图看上去基本已经完成了。
她一屁股坐郁启明的床上,拢了拢被子问他:“想谈谈吗?”
郁启明放下一块拼图:“谈什么?”
郁早早伸出手指戳了戳郁启明的背脊:“谈你。”
郁启明躲了躲,没躲开,只能摆烂任她戳:“真没事儿。”
他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拼图:“裴时雪的东西,过两天还得给人送过去,结果叫我不小心给弄坏了,所以加班加点先给拼出来。”
郁早早听说是裴时雪的东西,她伸出头又去看了一眼。
穿着婚纱的女人低着头在签字,世界名画,品味正常得不像是裴时雪的东西。
“真是他的啊?”
郁启明说:“是啊,巴黎带回来的。”
郁早早喝了一口水:“哦~你跟裴致礼一起带回来的?”
郁启明手顿了顿,他终于抬起眼看了郁早早一眼。
然后嘴里特别爹味地冒出了一句:“女孩子冬天不要赤脚走路。”
郁早早翘了一下脚:“花了钱铺全屋地暖不就为了实现冬天赤脚自由嘛。”
郁启明说:“哦,那随你。”
郁早早凑过去:“又玩转移话题这一招?别啊,说说呗。”
郁启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什么?”
郁早早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忽然发现放了很多年的两人合照不见了踪影。
她顿了一下,抿了一下唇,才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你,裴致礼能不能看在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早点给你升职加薪。”
郁启明说:“你抽时间打个电话问问他。”
郁早早说:“行,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想了想,她十分严谨地补充:“私人那一个。”
郁启明挑了一下眉,转过头朝着郁早早流利报出一串数字。
郁早早措不及防,懵了,她着急忙慌道:“唉!等等,我还没记呢,13多少5什么来着,你、你再来一遍!”
郁启明不理她了。
郁早早两只手掰着郁启明的肩膀用力晃:“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郁启明被晃地头晕,他说:“NO。”
“NO个屁!”
郁早早拍了一记他的肩膀。
郁启明听了真是觉得耳朵难受:“您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
郁早早说:“我哪儿不文雅了?我特别文雅,不仅文雅我还优雅!过两天我还得跟许黛宝一起走红毯,我怎么可能会不文雅不优雅?”
许黛宝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开始走宣发,郁早早在里面客串了个不到两分钟的角色,她力邀郁早早陪她一起参加首映,连礼服都替她借好了。
郁启明一个月前听郁早早提起过这个事儿,他说:“走红毯?穿羽绒服那种吗?”
郁早早嘲笑他:“怎么可能?当然是穿礼服啊,黛宝这个片子她那么用心,投资又那么大,乔……丰年那边,好像也给投了钱。”
脑子一个没转弯就提起了人,郁早早有些懊恼。
“总之,细节处必须完美,零下一度我也必须陪着黛宝穿一次礼服!”
郁启明笑了笑,说:“行,你开心就好。”
听上去真不像一句好话。
……应该还是因为她不小心提了什么什么乔丰年什么的名字。
郁早早悻悻地对他说:“好吧,你早点睡,过几个钟头就得上班了,少喝咖啡,容易猝死,我游戏搭子还在等我呢,走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又匆匆再一次推门进来,踮着脚尖飞速拿了遗漏在床头柜上的杯子,然后再次出门,关门。
郁启明没有在意。
他拿起一块拼图准确地放进缺口,一整幅图花了他不少时间,现在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完成了。
郁启明再次端详这一幅被拼起来的油画。
美丽的婚礼,正在签字誓约的新人。
多么……幸运,又幸福的人。
郁启明看了一会儿拼图,忽然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行了,这图拼倒是快拼好了,只是该买的框还没买。
啧,还真脑子有坑,昏了头了。
* * *
第二日上班,乘电梯上十八楼踏出电梯门的时候,郁启明疑心自己脚下的木纹砖地面是软的。
它当然不是软的,只是郁启明一整个人在发飘罢了。
睡眠缺失伴随着感冒,郁启明跟人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鼻音。
总经办的小姑娘抱着文件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把头蹭进来问他:“郁助,要咖啡吗?”
郁启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鼻涕:“一杯美式加浓,谢谢。”
小姑娘冲他比了一个OK,收回头之前对他说:“郁助,脸色不太好哦。”
脸色不太好的郁助灌下一杯加浓的咖啡也不能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
更糟糕的是,到了快中午,他的喉咙也开始发疼。
好在无论是他还是裴致礼,出差几天堆起来的文案工作都能让他们屁股坐定在办公室忙上一天。
除了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交流。
谢天谢地,他现在提不起任何精神去对付他。
郁启明伸出手又抽了一张纸巾。
突然记起来还得给曹瑾之去个电话,郁启明看了眼时间,沉吟了一下,拨出了电话。
曹瑾之的电话接的很快:“喂,小郁,出差回来了?”
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郁启明真心希望这一个电话能够听到一些好消息。
“是的,回来了,瑾之姐你身体怎么样了?宝宝还好吗?”
曹瑾之听了郁启明的问话,轻轻叹了口气。
郁启明一听这叹气,心也就凉了半截。
他对着曹瑾之说:“姐,说真的,我期望你孕期顺利的心情真的半点不亚于姐夫。”
曹瑾之几乎要被郁启明逗笑。
“裴总没那么难应付吧?”
郁启明也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
这不是难不难应付的事情。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直到曹瑾之的丈夫过来提醒她吃药,郁启明忙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
曹瑾之说:“麻烦你了小郁,你这么能干,我其实真的一星半点没担心的。”
郁启明挂断电话前,实在没忍住揉了揉额头,到最后也没分辨出来曹瑾之这句话到底是夸还是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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