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面带疑惑:“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哪些问题,王干事不说明,我怎么交待?”
王有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耍赖,只好强忍着怒气说道:“那我就先给你一点提示,你先交待你的身世,你的父亲是不是姓孟,孟念群是不是你哥?”
顾立春冷笑道:“王干事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人家姓孟的根本没有丢过儿子,你非要这么认为,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王有成砰砰地捶着桌子,吼道:“你让我拿出证据?证据就是现成的,明摆着的,瞧瞧你跟孟念群的长相,如此相似,一看就是兄弟,这就是最大的证据。哦,对了,你跟孟安京,也就是孟念群的父亲也像。这是你没办法抵赖的。”
顾立春一脸恍然:“王干事的意思,只要两个人长得像就有可能是亲人?”
王有成脱口而出:“那当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立春反问道:“那么如此说来,王干事跟孙成也是兄弟喽,毕竟你们俩也挺像嘛。而且你们双方的父母曾在一起共事过,听说他们当年思想解放,交游广阔,他们既有作案时间,又有作案动机,证据充足,王干事要不要先认个亲?”
王有成气得霍然起身,想去抓顾立春的衣领,顾立春往旁边一躲,灵活地闪开,冷静地问道:“王干事,你这是要屈打成招?武力逼供?”
王有成只好把重新坐下,气得胸口发闷。
顾立春仍旧一脸平静,他眉宇间的疲态不见了,反而被激发出了斗志。
他看着王有成,老神在在地说道:“王干事,如果你认为长得像就是兄弟,那么按照这个理论,你就得先认下孙成,还得广而告之。如果你不认,你凭什么拿这个事情怀疑我?”
王有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突然,他往前一凑,神秘兮兮地说道:“顾立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按理说,孟安京父子俩认下你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可是他们却坚决否认,他们越否认,我越觉得事情很可疑。他们自顾不暇,凭什么要保护一个陌生人?所以,我敢肯定,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和哥哥。顾立春,你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不管不顾吗?还是说,你真的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牺牲父亲和哥哥的小人?”
顾立春心里也随之动荡一下,不过,他的面色仍然镇定如常:“王干事,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知道底线二字的,有的人就是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牺牲无辜的人,或许孟家父子就是这样的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知道这事经不起调查,怕弄虚作假被人发现,罪加一等。”
顾立春不给王有成开口的机会,一脸认真地反问道:“对了,王干事,你跟孙成聊过没有?你们的父母当年有没有留过什么线索?你们见面时有没有一种血缘上的羁绊感和亲切感?我很想知道这些细节,你能不能谈谈你的感受?”
他这种作派,宛如一个记者在做采访。
王有成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脸色气成了猪肝色。
他一忍再忍,黑着脸继续审问:“你的身世问题先放到一边,等我调查清楚再说。下面,你要交待一下你养父跟人通奸的问题,请注意,这个问题已经成事实,我劝你不要否认、抵赖,没用。”
顾立春道:“这事我不否认,我已经向朱书记交待过了。朱书记说,这是我父亲的问题,跟我关系不大,我顶多算是监督不力。”
王有成提高嗓门:“你真的跟朱书记交待过了?”
顾立春点头:“交待过了,还写了五千字的检讨。”
王有成阴测测地道:“交待过了也没关系,那就再交待一遍,像你这种人,检讨过多少次也不为过。”
顾立春冷笑道:“王干事,要不然,你也交待交待,毕竟,你对这事熟嘛。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哦,也不对,你眼我还是不一样的,我跟顾大江是半路父子,你可是你爹妈亲生的。来来,你给我打个样板,我照着学。”
“你!”王有成气得不停地捶打着桌面。
赵高和吴胖陈洁他们不能进办公室,只能在外面干等,三人听到里面的王有成和顾立春高一声低一声地激烈争执,桌子被敲得咚咚直响,一个个都揪着心。
要不是赵高拉着,陈洁劝着,吴胖早冲进去了。
赵高小声对吴胖说道:“你要相信顾哥的能力,你进去也是添乱。”
吴胖不放心地道:“你说的那是以前,顾哥现在精神不好,影响发挥。”
吴胖一说,赵高也跟着发起愁来。
陈洁安抚两人道:“顾哥现在需要事情做,哪怕是吵架也好。”说到这里,她特意压低声音,像是耳语似的对两人道:“再说了,顾哥的父亲刚出意外,尸体还没找到,王有成就来兴师问罪,你说,传出去大家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说他没有人味?”
赵高一个激灵,他直愣愣地看着陈洁,还是女孩子家心细,想得周到,他一时都没想到。
赵高看看四周,小声问:“你的意思是说,王有成还不知道顾哥的爹的事?”
陈洁道:“上午胡大哥刚来告诉你们,就连我也是中午才知道,应该没这么快传过来。”
赵高轻轻一拍手掌,兴奋地说道:“有门。”
……
王有成找顾立春谈了两个多小时的话,然而对方什么也没有交待,王有成使尽浑身解数,步步紧逼,顾立春却是阵脚不乱、滴水不漏。等到王有成稍一松懈,顾立春就反客为主,开始循循善诱地引导王有成交待自己的事,每每都把王有成气得吐血。到底谁才是党委的人?
两人针锋相对了两个多小时,顾立春还好,王有成已经累得够呛。虽然恨不得他时常有一种掐死顾立春的冲动,但不得不说,他那个侄子败在这个家伙手上那是应该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顾立春身上的那种熊熊的斗志和可怕的潜力,如果他现在不趁对方力量弱小时扳倒他,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也不能急于一时,事情还是得一步步地来。
想到这里,王有成便微微一笑道:“好啦,顾立春同志,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你回去以后好好反省反省,下次再来,你一定要如实交待。”
顾立春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也希望王干事不要逼人太甚。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脚步一趔趄险些摔倒,他赶紧扶住门框。
王有成:“……”他有那么可怕吗?这家伙真的这么怕他?
赵高他们看到顾立春出来,赶紧跑过来。
赵高想起陈洁的话,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大声问道:“顾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到底怎么了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陈洁也担忧地道:“顾哥,你不要太伤心,王干事只是例行公事,他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
吴胖大声嚷道:“这种时候把顾哥叫过来谈话,谈个鬼话?顾哥的爹死了,他不来安慰就算了,还来问话,他还是个人吗?”
吴胖的嗓门大,场办的人都听到了。
白大姐梁科员他们一齐出来,用惊疑的目光望着顾立春,想问又不好问。
白大姐快言快语,她第一个发问:“小顾,吴胖说的是真的?”
顾立春神色疲倦,冲白大姐微微点下头:“是真的,上午胡大华告诉我的,春汛,江水急,我爹不小心坠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的震惊。而闻声赶出来的王有成也呆住了。
顾大江竟然死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他刚才……
顾立春强撑着对大家说道:“白大姐,齐科,我现在心很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的,我先回去了。”
齐科忙说道:“小顾,你一定要挺住。你放心,咱们农场是个温暖的大家庭,以后你家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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